，确认自己甘愿为之停驻的一切。他们像在以骨架拥抱彼此，恨不得将对方骨血，纵有近乎窒息的晕眩也不愿留一丝隙，仿佛所有的奔波、所有的等待，都只是为了迎接这一刻。

        这看似永远不可能到来的一刻。

        这或许不是最合适的时间与场合，可那又怎样？

        现在他降落到他怀中了。现在谁都无法把他们分开了。

        有泛蓝的熹微自河畔升起。淌过堤坝，漫过圆晶莹的鹅卵石。树林蓊绿，苇草青青。鸟扑腾着羽翼，飞翔时划过一优的弧光。蝴蝶扇动着翅膀，磷粉折星星的亮。朦胧的雾气凝结成剔透的珠。指端拉扯震颤的调。知觉一路攀援到极致，在溶溶月之为满溢的江席卷。耳畔响起星辰的吐息，也响起深海游鲸的浅唱低。

        回过神时砂的气息尚未褪尽。提纳里的耳朵仍旧害羞地低垂着，他不自在地抖了抖，把埋在赛诺。这一次轮到赛诺替他拉好被，带过腰，咬着耳朵对怀里的人说：

        睡吧。有我在。

        多年过后，至冬的阴谋亦惨淡收场，两国的和约让一切战事尘埃落定。常年征伐的骑士们只需轮驻守边疆的哨岗，需要赛诺亲临边城的日则更少。提纳里偶尔会笑，堂堂首席骑士一年中竟然能有超过四分之三的时间赋闲在家，这像话吗？

        “这是好事。我们征伐，本来就是为了脚的土地上再无兵戈。就像医者总是希望世间遭受病痛的人越来越少，不是吗？”

        提纳里愉快地摆了摆尾巴以示赞同，继续浇灌苗圃里的风铃草。他依旧是神庙中德望重的大祭司，不过近年来得空偷闲的日越来越多。正如赛诺所指，不再有兵戈的地方，同样会相应地减少许多不必要的病患。长期为人追捧的观星占卜，也在越发遭到冷落。人们不再笃信命运的指引，毕竟他们的祭司就曾亲自改写命运。

        驻留边关的时候，赛诺会撷沿路所见植株的种：果酒湖畔的嘟嘟莲，林间清溪边的无尽夏，悬崖峭上的寒鸦雪……提纳里则会尝试将它们栽种到小院的苗圃里，在之后的漫长岁月里一边侍花草，一边悠哉游哉地同赛诺聊起这些植背后的故事。若是错过了植繁育的季节，赛诺便将植的叶片与花朵分别裁，沥分小心包裹，再与它们一同翻越过万千山，带回到常年沐浴着阳的小院里。这些标本早已形容枯槁，却因熨过前的温度，依稀弥漫开如同昨日的草木气息。

        万欣欣然如盛夏。但提纳里偶尔会放书卷，望着天边的夕阳喃喃自语：“或许我也到了该考虑招收学徒的时候了。”

        新来的几位祭司学徒们为神庙带来了初般的生机。与此同时，从边陲归来的赛诺，带回了一名离失所的Beta少女。少女将跟随学徒们一同接受教导——照提纳里的说法，知识本来就不该有低贵贱之分。赛诺也会在得空时教授她武术与防的技巧。但在刚到来的那几周里，这名少女似乎拼命过了。挑灯夜读的烛光总会亮至天明，挽弓搭箭的手也被磨了伤。

        他们都注意到了少女绪的波动。赛诺率先放了手里的长枪：“柯莱？”

        被到名字的女孩这才回过神，蓦地直了脊背：“啊？是，赛诺先生！”

        “我们教你读书识字，教你武艺和医术，只是因为这些知识宝贵，并不代表我们在要求你什么。你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可是，我……和我同龄的大家比我懂太多东西了，而我连最基本的大陆通用语都认不全。”柯莱低，不安地用手指绞紧了裙摆，“而你们又是那么好的人……或许我永远都无法成为你们的骄傲。”

        这一次换提纳里站起，从容又定地将手掌覆在少女的发旋上——就像很多年前在神殿中，老师曾经对他过的那样。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弯起嘴角，上扬的尾音像是为柳枝过的湖心，逐渐漾开的意：

        “既然你已经称我为师父，这也是我所授课程中的其中一项——你不需要成为任何人的骄傲，你本来就是天无双。”

        日的和风抚过门扉，天空施施然着睛，被远山染成淡渺的青。成双的燕以修长的尾翼剪过天幕，在后留一串清脆的啭鸣。

        绚烂的夏天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