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神手自惭形秽。有时骑士们甚至会忘记，他们的祭司本该远离硝烟与战场，而是终日同药草和病患为伴。

        在两人的通力合作之，须弥一举扭转长期的颓势，将侵的外敌击退到边疆的城墙外。人们在漫天花火畅谈着旧日的胜利，祈愿着来年的平安。新岁的钟声却在敲打着提纳里，距离他预言的不祥之日，只剩不到三年的时光。

        提纳里以指尖轻轻叩击着桌面。但直到赛诺掀起帘向他走来时，桌角的羽笔才陡然跌落在地。赛诺的举动本并不难理解——饮达旦之后，人们总会把喜讯迫切地与亲近之人分享，或是脆以缔结良缘的方式获得新的亲近之人。就像游诗人拨动着星铁弦传唱的那样，斩杀巨龙的勇士总要在众人的祝福亲吻公主的手背，故事才称得上拥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

        可提纳里没有想到，赛诺真的会在这个时候选择他。他近乎惊惶地退避：“不……”

        赛诺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紧扣的手指：“那你为什么不推开我？”

        他不该在明知命运轨迹的况，一意孤行地编织虚幻梦境，为彼此留更多难以弥补的遗憾——那将成为更深层次的二重伤害。提纳里低，巴巴地交代了极浅的一小分原因：“祭司注定要作为神明的使者独自行走世间，不能光明正大地与任何人长久相伴。Beta也不能同你结实质的契约。这样对你不公平。”

        赤的眸仍旧牢牢锁定在提纳里上，似乎要借着言语确认的时机，一直窥探到他秘而不宣的所有心事。但赛诺最终只是问：“只要不谈论未来？”

        “……只要不谈论未来。”

        于是赛诺吻了上来。这之后的一切便顺理成章，自然得如同太阳注定要从东边升起，河注定要往低——

        那就让它去吧去吧。

        行伍多年，他们都是习惯了风刀霜剑之人。本该是天底最为细腻温柔之事，偏偏被他们演绎烈激的杀伐之气。Beta不似Omega那般柔，吻合时倒也紧密得人意料。提纳里乐于在此时保持清醒，而赛诺也在这一过程中颇受用：细微的痛苦和缠绵的度如花朵般次第绽放，如同棋盘格上成倍增加的麦粒，层层叠叠地堆积在一起，在不知不觉中愈演愈烈，终成覆难收之势。这时赛诺便可心满意足地扣紧对方葱白的手指，再俯亲吻人泛红的耳廓，将这方寸之间的战役牵拉得细致而绵长。

        青年人的力蓬如城草木，他们也并不推拒彼此的引力。但类似牵手的亲密举动都不曾发生在他们之间，至多是并肩同行的时日变得比从前更多了一些；即便是在一次次的赤诚相见之时，他们也从不言。提纳里不止一回扶着腰坐在床，以公事公办的态度同赛诺商讨日后的战略方案，哪怕赛诺的发尾仍有月莲的气息缭绕，哪怕提纳里的肩还披着赛诺的外套。他们一次次默契地维系友人与人的边界，拘谨地站在名为“床伴”的钢索上摇摇坠。向后一步是熟悉的草木葱茏，向前一步是未知的繁花似锦，可谁都不愿意率先低、率先伸手认输。

        那仿佛是他们苦心经营才能达成的某种平衡——毕竟他们不会有未来。

        雪花打着卷儿落在窗台边的时候，凯旋的军队回到了主城的营地。阔别多日后，提纳里再度迈了神庙。他作为新任祭司奔赴前线，城中的一应事务照旧由他的老师打理。

        久别重逢时，老师反反复复打量着他，最终偏过去翻了个白：“骄阳、沙漠、兵戈……你的气息变了。”

        年迈的智者如同一杆岁月淬炼后的长枪，枪尖锐利而不留余地，寥寥几句言辞便足以挑破所有自以为是的伪装。

        提纳里低，试图在脑海中搜寻应对的词汇，可他泛红的耳朵尖显然无法瞒过锐的老师。辉木拐杖越发恼火地敲击着地面，整个大厅里都回着大理石震颤时的咚咚声：“闭嘴，我不要听你为他开脱。首席骑士又怎么样？早晚我要用这拐杖敲断他的。”

        但动毕竟不会是一个人的事。的砂气息奔涌沙海时，只会一往无前地呼啸而过。直到为树林的繁茂枝叶挡住时，它才会灵巧地上升、盘旋、坠落，无师自通地奏悠远的曲调。雨林的树叶在风平浪静时，不过是封印在框架里的静默画片。当飞驰的风抚过叶片的脉络，它才会变得鲜活起来，构成无数个生动的单音，与风声一同唱起和谐的歌谣。

        恰似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