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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冻海港

痕,而我甚至没有直面它们的勇气,罔论将它们一一安置、仔细分门归类。但与之伴生的是声势更为浩大的,它拍打着岸边看似牢不可破的礁石,抖落其间隙的石屑,直至心底蓦地传来顽石塌陷的声响。

        提纳里率先收拾完东西走向卧室,而我终于在他后开唤他:“等一。”

        他回歪歪看我,安静地等待着我的后文。海港的旧式提灯在他中映成两个小小的光,他中有太多我无从明晰的绪,如同深海底涌动的暗,迷迷蒙蒙看不真切。我站在原地,仿佛在等待一场终竟的宣判,嗫嚅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们已经到摩尔曼斯克了。”

        他轻缓地吐气,像是因我的蠢问题莞尔,又像是卸了什么沉重的包袱:“我知。”

        我更为迫切地同他调:“我的意思是,现在已经来不及反悔了。”

        多奇怪,提醒也似挽留,警告也似恳求。

        “我知。”提纳里也同我重复了一遍,语气比先前轻快了更多,“接受邀请时可以看到对方的档案。我一直想找个地方看雪景,认识的人总比陌生朋友更值得信任。我又不是你,到机场了才确认同行人的份,傻不傻。”

        说不上该庆幸还是该失落――他明确地选择了我,他轻描淡写地选择了我。但至少,他仍旧是我记忆中那个样,新绿的刘海会在兴时轻轻摇曳,一就能看到他心底。我由衷地:“你还是和从前一样。”

        提纳里闻言也直起,上上认真地打量我:“你倒是变了不少。”

        我……变了?我呆滞在原地,慌乱地从到脚审视起自己。而提纳里却只是撇了撇嘴,夸张地踮起脚比了个度:“怎么三之后还能长那么多的?太过分了。”

        我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察觉他底掠过一抹促狭笑意时才迟钝地回过神,和他同时笑了声。那些或羞怯或烈的回忆,也因此被风压缩成小小一块,在短促的笑声中,“噗”地一声好了金属盒盖,只待一个信号去揭开。

        而我到底没有再喊他一句老师。

        0.

        提纳里总是大而定的,他习惯了在他人面前展现镇定自若的一面。有人觉得他年轻、资历浅,给毕业生代班都不,他就大大方方地开公开课,拿分数打那些人的脸。可是这样的提纳里,却会在赛诺――他的学生面前示弱。赛诺是课代表,三天两跑去办公室帮忙活,他就在忙碌的间隙问赛诺,今天的课讲的怎么样,讲课的速度会太快吗,有什么不理解的地方吗,你觉得我有什么地方可以改的吗?

        发展到后来,假如办公室里没有外人,赛诺也会去找提纳里。没有什么正事,只是聊天。有一回他去办公室,恰巧撞上提纳里给周考最末的几个同学义务补课。他心生好奇,就问提纳里能不能也给他一份卷。提纳里笑他,你又不用补习,写这些嘛?一面说着,一面把卷递给他。他一来,发觉这些题目从未见过,但都有着历年考经典例题的影,似乎每一都经由他心改编。

        赛诺往往会比别人快二十分钟写完卷,就装作检查题目的样坐在办公桌旁,暗地里悄悄地抬起睛看提纳里。他注意到,提纳里很喜穿简洁款的圆领白T,半截漂亮的锁骨从领来,短发会在线条优的颈侧投一小片阴影;冷空气过境时则换为白衬衫,工作时会自然地卷起袖,黑键盘衬得他的手指越发白净。

        后来他发现,提纳里会在批改卷的时候给他们写笔记,就多留了个心据每题的重难准写代表的错误答案,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满满一份手写笔记作为回馈。提纳里的字迹工整清秀,纵使字数繁多也丝毫不显凌乱,像他这个人。笔记的最末写上了一行小字“有设计的啊?”,附加一个笑脸的颜表。那也是他最后一次写提纳里的卷,他们班的学生已经没有人糟糕到需要额外补课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去找提纳里。课代表找老师交,多光明正大的理由。如果是在放学后去办公室,会发现其他的老师早已班,只有提纳里还在聚会神写着资料,左耳了一只耳机,另一边的耳机线松松搭在他肩,那是留给赛诺的。赛诺就带着学科资料坐到提纳里旁边,偶尔会在写完一题之后,转去看提纳里。阳光穿过玻璃窗慷慨地洒办公室,提纳里的嘴唇映的光泽,像浸了蜜一样甜。赛诺会安安静静地等提纳里忙完工作,然后和他一起去校门买一份关东煮,并肩行到巷才肯分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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