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番外五  彼无此有（3）

        七月末，家族群里传来重磅喜讯：穆欣研被全国重dian学府西城工业大学的航空航天类专业录取了。

        因为几年前就给家族群的消息设置了屏蔽，许穆玖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那会儿他正握着刻刀切纸、心不在焉之xia毁掉了又一张纸雕，而后他就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

        他对穆欣研的成绩的印象本来仍停留在几年前。

        穆欣研曾对他和许一零说过，她自己的成绩比不上班上很多同学，还表达了去当音乐特长生的意愿。

        如今，那孩zi不仅在成绩上突飞猛jin，就连选择学习的领域都变了。

        惊讶之余，许穆玖才想起，穆欣研kou中的能力普通，只是相较于她周围的同学，而那些孩zi的平均shui平本来就gao，基础选择面自然也广。

        家族里chu了个gao材生，亲戚们对此祝贺勉励的话语在群聊天界面排了长长一串。

        【太厉害了，毕业了不用愁找不到工资gao的工作了】

        【能研发战斗机不？】

        【以后就是为社会zuo贡献的gao科技人才呀】

        ……

        当时许穆玖考上大学，并没有收到这么多祝贺。许常均只是发了一条动态，而穆丽菁请人来吃饭用的理由也更多是“升学”、“生日”，别人问起她才简略地表示自己孩zi去了个比较一般的大学。

        许穆玖的学历跟一众亲戚比起来不ba尖，现在，他还得再往后稍稍了。

        【欣研加油，我家的ma上也要去沪城的交大读研究生了】

        还真是比个没完了。

        【都是985，光宗耀祖啊】

        许穆玖一边听语音电话里的母亲讲话，一边用yan睛瞥过屏幕上的“光宗耀祖”这几个字，咂了咂she2。

        跟他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又怎么样？

        他早就离开了任何一个集ti，不用跟拿自己跟同学、亲戚比较才对。

        “对了，你表哥前阵zi说他认识一个在安城的房地产公司上班的朋友，问你需不需要联系他。”

        “他啊，他现在在公交公司上班，蛮稳定的，听说福利也很不错。”

        “这两年他倒是肯收心，比以前踏实多了，有空还会帮家里的店跑业务，他妈妈gao兴着呢。”

        周兰皓？凭他那样也能收心？是不是再过几年就可以博个好名声了？

        那可不？他在家里的名声已经好转不少了。

        就算不跟他比，许穆玖自己的名声本来也垫底了。

        “欣研的升学宴在八月六号，回老家办。”

        许一零一定会去的。许穆玖这个在外面躲了好几年的人怎么敢跟她一起chu现在其他亲戚面前？

        而且他们之间好久不联系了。

        “我就不去了，我把礼寄给你们，你们帮我带到吧。”

        把电话挂断之后，许穆玖退chu了家族群的界面。

        主页面置ding的一栏发来新的消息：

        【这些再改改】

        【周六加班，xia午要开个会】

        【剩xia的想办法在xia周二之前结掉，没有问题就不要再拖了】

        许穆玖关掉铃声提醒，简短地回复消息后便推开手机。他转shen捧起脚边的纸箱，把桌上的纸屑和未有收刃的刻刀扫了jin去。

        最近，他常常问自己一些问题：

        如果自己从chu生起就被告知，自己未来拥有的资源、能力是有限的，注定只能成为受人摆布的蝼蚁，自己会绝望吗？会在一开始就憎恨以普通人类为起dian的人生并放弃所有挣扎吗？

        纸片摩ca的声音停止后，屋zi陷于片刻静谧。

        从箱kou往里看――布着镂空花纹的纸片扭曲地堆积着，纸片上印有文字。

        zuo这个有什么用呢。

        他想到了他的工作、他接xia来的碎片化行程以及他刚才得知的那些他应该为之喜悦的消息，烦闷qing绪莫名郁结于xiongkou。

        聒噪、无能、带不来任何助力、浪费人生――

        “砰！”

        纸箱坠落，砸在地板上。

        他终于舒了一kou气。

        低tou时，纸片上的文字复又映ruyan帘。零碎的联想在静谧中汇聚于他的脑海，顷刻间仿佛压缩成了明晃晃的利刃。

        许一零。

        他默念着某人的名字，自言自语dao：

        “我嫉妒他们。”

        说罢，他立即俯xiashen从纸堆里扒chu刻刀，迟疑了两秒，最后拖沓地重新握紧刀柄。

        ……

        据说人的瞳孔在看到gan兴趣的事wu时会放大。

        许一零告别了秦衿、从颂城回到益城的那天就是这样，因为她收到了快递站提醒取件的信息。

        包裹不重，是一个从安城寄过来的纸盒，寄件人那一栏写着许穆玖的网名和手机号码。

        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和对方通信，许一零在瞧见快递单上熟悉的信息时候几乎呆住了，捧着包裹的手臂甚至略微发抖。

        在反复确认信息的过程中，她的手指一直紧紧地扣着快递盒t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