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它们会令他的心不堪重负，更加黯沉；他曾在一切的开端就反复告诫自己：与如同镜两端――可以对应如一、忠实映照，但更可能虚实隔阂、彼此相望却永不重叠。

        “我曾默默无言、毫无指望地过你，愿上帝保佑你，愿有别人如我那般你”――或者期待破灭、或者肩而过、或者在短暂停留后终究分扬镳……他从前不敢设想会有什么好结局，他早就知有千百条路，他以为全都会通向那唯一的终局。

        他选择开始这一切，而在那段路途上，他一直亲手蒙住自己的睛，就这样往前走。

        毕竟――有什么分别？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应该聪明些，提早为自己多加考虑：想想办法，亨利，设法救救你自己。以免最终泥足深陷，粉碎骨，无法脱离。

        然而如叹息，越压抑就越深。他没有办法，早在他意识到之前，他就已经无法脱。

        天底没有什么地方能躲过闪电或者――它不会击打第二次，因为它用不着击打第二次。

        而此刻，亨利找不到其他任何词汇来形容这一时刻。他必须承认自己此刻的拙于言辞。如同亚历克斯方才沮丧于自己的词穷一般，他们再次于相似的境地――亨利同样、同时也在经历这世间难以言喻之事：它沸沸扬扬，而又难以言传，它可以被受、可以被分回忆、但当人企图用思维和语言的细网去捕捉、禁锢，它就在细的经纬中像烟一样散、消蚀在虚无中。

        得停来了，停，停止吧――

        否则他真的，会将“我与你”混为一谈。

        被闪电击中燃烧的两颗树……同一视线的两只睛，同一秘密的两个咽，合二为一的斯芬克斯，双臂交叉而成的、同一个十字。

        亨利毫无办法，现在已然不是他企图留存这段受，而是它反过来攫住了他。而语言在此刻将它的本质缺陷暴无遗――一旦说，甚至仅在脑中构型，都会销损原有的意义――亨利也只能笨拙、略、聊胜于无地概括：他再也想不到此外还能有任何――更能令他的灵魂为之颤抖的时刻。

        然而这一时刻令人无法忍受。

        这一时刻甚至令人万念俱灰。

        因为他是多想要这刹那的永恒一直持续去。

        亨利不仅曾经受过，他此时此刻，从另一个角度、又一次受到了――亚历克斯所说的的忧郁与可惧。

        他竟然开始有些发抖了――他必须要说来，必须要发声音打破这阴影和幽灵的笼罩，他的声音又低又哑，挣扎着吐一个名字：“……亚历克斯……”

        然而一时之间，没有人回应。

        亨利淹没在黑漆漆的、冷一般的寂静中，无法自控地惶惑起来：他究竟在哪里？他真的还现实之中吗？又或者，他以为自己已然握在手中的，真的曾经存在过吗？

        亚历克斯，亚历克斯应该在的！

        究竟是梦，还是噩梦――寒意阴险、迅速地浸透亨利的肤，呼都有些急促了，手指挣扎地痉挛起来，他正要――

        亚历克斯在他边叹了一气。

        他的声音同样低哑，他小声说：“……我想亨利了……他现在在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