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曾經溫過他，在某個失眠的夜晚。那時皓還剛成型，體未變異得那麼徹底，還有點像人。他曾在那個瞬間，對這個怪胎動過真。他不願承認，但內心知，那是一場甘願自毀的沉淪。

        而如今，那溫度早已變質，只剩一種名為腐敗的正在反覆侵蝕著他的理智。

        「不，我不會再讓你控制我。」柴可說，從懷中掏一支針，那是他最後留來的試驗品——專門抑制皓腦蛆巢活的信息素注劑。

        皓看著那針筒，神忽地一冷。「你要殺我？」

        「不是殺，是讓你停。讓你靜來，至少……不再夢到我死的模樣。」

        「你錯了……」皓神漸漸發狂，「你一直不懂。你以為我是一堆爬蟲的集合體，但我有啊！我會哭、會愛、會恨——你以為這些是假的？！」

        話音剛落，他猛地向柴可撲去！

        柴可毫不猶豫地朝皓的頸刺針筒——瞬間，白體灌皓體內，像毒般迅速擴散。

        皓全一震，發淒厲的嘶吼聲，彷彿整個建築都在共鳴。無數細小蛆從他上滲，掉落在地板上，在痛苦地扭動。

        「啊啊啊啊啊——你騙我……你騙我！」他抱頭蹲，那條愛劇烈蠕動，像是想掙脫膚般隆起、張裂，散發濃烈的孢氣味。

        「對不起……皓。」柴可低語，看著他逐漸崩潰的模樣，中竟然浮現一絲痛惜。

        皓緩緩抬頭，瞪著他，嘴角一縷混合膿與蛆絲的體。

        「你說過，你會留的……」

        「我說過我會照顧你，不是讓你吞掉我。」

        他們之間沉默片刻，只剩皓體內洶湧的蠕動聲，與掉落地面的孢如雪花般飄灑的聲響。

        忽然，皓撐著體爬向柴可，動作緩慢、艱難，但目光卻異常清澈。他不再咆哮，也不再威脅。

        「如果我死了……你會記得我嗎？」

        柴可微微顫抖，那句話讓他回憶起當初剛將皓從屍塊中提取來時，皓第一次開說的話：

        「你不會把我丟掉吧？」

        那聲音單純而孤單，如同一隻無聲的蟲蛹，躲在角落等待被世界發現。

        「我會的。」柴可低聲，「我會記得你，記得你的誕生，你的改變……還有你愛過我這件事。」

        皓笑了，笑容裡帶著濃濃的絕望與寬。他伸手，輕輕碰了柴可的手背——那一刻，他的手不再滲蛆，而是單純的溫熱與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