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夢到你死了。」皓說，語氣平靜得可怕。「我夢到你的腸纏在實驗材上，斷成一截一截，蠕動著要找我。我一醒來就知，我不能再等了。我要把你帶回家。」

        「你說過這句話很多次了，但你從來沒到過一次。」那聲音帶著一絲委屈與失望，如同人間的絮語，但後面緊接的卻是一令人作嘔的黏聲。

        空氣改變了。

神寄生，意識的寄生……」他喃喃念著筆記內容，語氣冷靜，甚至有一點科學家的驕傲。

        皓的神閃爍了一，那裡面有種近乎孩的純真錯覺，但很快又被慾念的暗取代。

        **

        「那不是愛。」柴可咬牙，語氣帶著怒火，「那是寄生。」

        「你躲在這裡什麼呢？是因為想我，還是因為害怕我？」

        牆上的通風突然炸開，一團濕答答的影從中掉落，攤成一堆膿狀的肉團。肉團中間，一雙睛睜開——皓的睛，泛著淡金微光，像燈籠魚的誘餌，在黑暗中晃動著令人無法轉移視線的魅惑。

        皓笑了，笑得像牆角剛孵化的蟲卵裂開的聲音那樣刺耳。「也許吧。但你不覺得很浪漫嗎？你在我體內腐化，我在你意識裡重生。我們合而為一。那才是真正的，無條件的愛。」

        「那不是夢，那是威脅。」柴可皺眉，「你不是來愛我，是來吞掉我。」

        「你為什麼來這裡？」柴可終於問，語氣不像過去那麼生，多了一分疲憊。

        他的體瞬間僵住。那不是幻覺。

        「不會這麼快……不會……」柴可迅速收起文件，手顫抖地推開辦公桌底的一扇隱門。

        柴可沒有再後退，他知那已無意義。逃避從來不是解決皓的辦法，只會激起他更猛烈的佔有慾。與其讓自己成為受害者，他寧可選擇直視這場扭曲愛的漩渦。

        但那聲音很快就被自己噎回去，因為他覺到了。

        「我……沒有義務陪你再發神經了。」柴可回頭，神裡壓抑著即將崩潰的理智。「我們之間……結束了。」

        他伸手，手指末端隱約可見白蛆絲蠕動，像是神經外。

        牆角的玻璃瓶突然震動，地面像有數以百計細小體在爬行——那是皓的前兆。

        那聲音不屬於任何機械，也不是樓體老化的咯吱聲，而是一種近似於「緒低語」的聲響。

        「別怕嘛，柴可。你知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想你了。」

        柴可看著那隻手，

        皓一步一步地向柴可靠近，腳拖曳著長長的蛆尾，每前進一步，都留一膩黏稠的痕跡。地板彷彿都在呻，不知是因為蛆腐蝕，還是被他的氣場壓迫所致。

        「你說得好難聽……」皓的臉微微動，那抹笑容開始變形。「可我不怪你。你是人，我是……嗯，一半蛆。我理解你。」

        「柴可……」

        「來吧，柴可，我不會再你什麼。我只想擁抱你，僅此而已。」

        柴可後退一步，但皓已經從地面慢慢立起，體如同被擠來的半態生，蠕動中逐漸重構人形。

        聲音近了，不知從哪裡鑽來。像是從牆內、線裡、或從他自己腦中發。

        那是他為緊急況預備的逃離通，一條貫穿實驗樓到地設施的避難走廊。但還沒等他踏進去，牆邊某處突然傳來一聲低哼。

        他那張俊但毫無血的臉上，正掛著一個近乎人類卻令人心寒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