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穆玖都没怎么说话,一直在听父母谈天。
父亲提起,他们厂里这两年总事,以前不少老同事都离职了,还有他之前带的那个徒弟小李,前段时间被调去了别的车间,今天也离职了。
母亲问那是什么的车间,被父亲告知是
冲床的。
厂里几乎每年都有被冲床伤到的工人,例如父亲的一个同事老魏,就是去年在作冲床的时候被削掉了左手的小指和无名指。
提到老魏,父亲不禁叹:
“他和他老婆两个人都是从外地来林城打工的,两之前都在我们厂里上班,他老婆之前是
抛光的,车间里全是那个灰,吃饭总能看见鼻
两边的灰,后来她还得了尘肺,唉……”
“抛光和冲床的工资吗?”“这么危险招人困难吗?”
许穆玖和许一零终于忍不住问。
这种明摆着折磨心的苦难自然不是别人打心底愿意接受的。
他们知有一种东西叫“生存压力”,也知
生存压力的程度因人而异,但他们的视角是有限的,无法了解到所有程度压力的生活。
世上永远都有比他们想象中更加轻松好的生活,也永远都有比他们想象中更加绝望痛苦的生活。人们似乎在爬同一座山,攀岩者们之所以还在
持,不仅因为向往着
风光,也因为凝视过脚
的无底深渊,
的人视野清明,总能发现比自己更值得艳羡和嫉妒的人,而
黑暗的低
的人鲜少得到光亮和视野,严重时甚至看不清
前,只有本能在帮助自己挣扎。
每当凝视深渊的时候,心中会油然而生同、庆幸与恐惧。同
是否虚伪,庆幸是否残忍,他们从未得到过答案,但恐惧至少一直是真实的,所以周围的人和他们自己要不停地说不能放弃努力。
父亲答:“工资比普通的
一些,不过其实也没有那么
,但是肯定招得到人,总会有人愿意
的。”
“他们要住房、要吃饭呢,钱哪那么好挣?”母亲扫了一
她的儿女,觉得他们未
社会、不知疾苦。
“他们有个姑娘,现在上初中,听说在学校里打架,还被分了,骂也不听,打也不听,老魏每次说到他孩
都愁得要死。”说到这,父亲无奈地摇了摇
。
“我要是养到这种孩,一
撞死算了。”母亲冷哼一声,“哎,我也想起来我今天在菜场的时候看见以前跟我们住一个大队的,那个孙家的媳妇。她这两年真的老了好多,我都快认不
她了,她也是倒霉,外地村
里来的,嫁给那个比她大十几岁的人,彩礼钱全都给娘家哥哥买房
了,后来又养了个赌鬼儿
,现在把家里拆迁的两套房
钱全都输光了。”
父母谈到这些事,唏嘘了一会儿。
母亲想到这是许穆玖去益城前在家吃的最后一顿晚饭,于是对许穆玖,“你啊,
上在外面上大学,我们不能时时刻刻
到你了,你也要自觉一
,不要偷懒,也不要乱花钱,刚才你也听到了,钱不好挣,而且外面不自觉的人多着呢,你可别跟他们学。”
“嗯,我知。”
类似这样的嘱咐与应允,从小到大他们不知听过多少次,嘱咐者是发自
心,而应允者多是抱着
照惯例走
程的心态,而这一次却是有些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