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年―――――――――――――

        附中gao二的学校统一补课安排在周六，没有晚自习。

        最后一节课xia，许一零就骑着电动车回家了。

        今天的运气比较好，接连好多个路kou都是绿灯，但快到倒数第三个路kou时，红灯在视线里chu现了。

        她停xia车，突然：

        “小姑娘？买石榴吗？十块钱三个。”

        转过tou，原来是路kou卖石榴的老婆婆在和她说话，老婆婆shen旁的推车上堆着饱满红run的石榴。这是她今天放学路过的第二个卖石榴的摊位。

        她摇了摇tou。

        “谢谢，不用了。”

        重新启动电动车后，她稍稍回tou望了一yan那个推车――到了吃石榴的季节了。

        这是她开学的第一个星期，也是许穆玖开学前的最后一个星期。xia周一，许穆玖的学校就开学了，而这周日，也就是明天，他得自己坐gao铁去益城报到。

        距离他们结束过去那种朝夕相chu1的日zi的时刻越来越近了。

        她因想象分别的时刻忧虑过、悲伤过、烦躁过，而且很久之前就有，她以为这样的状态会一直持续并且在最后到达ding峰，没想到，事实和她的预想有所差别。

        原本她该好好珍惜可以相chu1的时光的，但这段时间，每当对方稍微亲近一dian，她就忍不住陷ru极度恐慌。她害怕自己一旦过于沉溺其中就会习惯不了今后的生活，怪罪自己的行为和他们“逐渐把握好相chu1的度以解决困境”的大方向相悖。

        心里总有个想法告诉她，适应分别的日zi就是一个调整距离的好机会。

        她需要表示些什么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留xia糟糕的印象，剩xia的就交给今后分离的时间，时间会加深糟糕的印象、消磨喜huan。

        每当她在同对方的接chu2中gan受到欣喜，这样的想法就会在她的脑海中反复chu现，于是，她的恐慌和回避往往在chu言时变成了恼怒的语言，以此来展示自己xing格的恶劣、推开对方。而对方回馈的，偶尔是愕然，偶尔是自责，偶尔是同样的恼怒。

        不知dao许穆玖是同她想到一起去了还是因为单纯地gan到愤怒了，总之，结果就是：

        他们开始不定时地针锋相对。

        也许前一秒一切都很和谐，而xia一秒某个人的某句话就成了言语战争的开端。父母在场时，言语战争多表现为暗戳戳的嘲讽，父母不在场时，嘲讽就转变成了直接激怒。

        他们好像把过去那些年里他们努力避免的所有争吵都搬到了这段时间。他们好像在培养一种新的关系，在把一切拨回正轨，好像在一遍遍告诉彼此，过去的一切本来就该是这样：

        他们应该从小打闹到大，关系时好时坏，应该因为深知对方的缺dian而对对方gan到嫌弃，只把对方视为既可靠又糟糕的家人。当他说自己要去益城的时候，他的心里想的应该是，外面天gao海阔，没有她在yan前跟自己作对，他乐得自在。而她呢，应该只有作为家人分nei的一丁dian不舍，然后为这个她早就腻烦的碍事的哥哥终于可以gunchu去给她腾地盘这件事huan呼不已。

        但他们不够“努力”。他们争吵的nei容一般是挑一些连他们自己都觉得不会过分贬损到对方的dian。

        偶尔他们会说一些真的chu2及到对方自尊的话，那些话甚至莫名顺kou，而这时候他们也察觉到：

        原来，他们太知dao说什么样的话能jing1准地伤到对方的自尊了。刻意回避这些、挑一些无关紧要的说反而是需要耗费jing1力、释放关心和ai慕的事。

        看到对方因自己chu言不妥而失落，他们会xia意识想去dao歉、挽回，但他们不需要挽回，所以他们要尽力用沉默代替dao歉。同时，他们也因这种奇特的qing景发现了一种新的亲近gan。

        得知自己了解对方弱dian的自豪和察觉到这种罪恶且变态的自豪产生的自责在心底交织。

        许一零觉得自己的心理状况很不健康，她觉得他们两个像神经病，他们的行为简直莫名其妙，这给要面对gao二学习的她增添了许多焦虑。

        终于，这样的qing况在她开学第二天有所改变。

        那天早晨，许穆玖和开学第一天早晨一样，和她一起早起。

        吃早饭的时候，她看着母亲丢在桌上的几个he桃犯难。

        “……要不我帮你分担一些？”坐在对面的许穆玖突然开kou问dao。

        “不用。”说着，她把两个he桃放在手掌中间，挤碎了外壳，把he桃仁扒chu来扔jin嘴里。

        之前不让他分担是因为怕以后没他不习惯，现在仍是如此。可是，现在跟他解释这个又有什么意义？

        她说da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