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栓儿原本憨厚老实、懵懂不知事，徐循虽然对他的教育不曾过问，但每回见面，心里自然也有一番评语。自皇帝生病、罗妃去世以来，才半年时间，他便是成熟多了，虽然量未，但面上的青涩已是尽数褪去，双目光芒闪烁，行动说话，都有了几分成人的意思。现在看到父亲重病，也都未哽咽哭号，又或童稚语，而是稳稳问安，虽然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之举，但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大的步。

听到父母的夸奖，他不过淡然一笑，垂手站在一边，若有所思，也不知想些什么。皇帝看了他一会，问，“今日朝会，都了写什么？”

徐循也就是在冯恩半直起的那一瞬间，才从他脸上看到了什么，算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到底是服侍过文皇帝的，这功夫，实在是细无声。再看皇帝，颜已经是宽和多了，就是想发火，估计都找不到由。

皇帝这是在不安了，她能清楚得觉到，也许是昨晚甚至连儿女都不能一见，也许是不能席正旦朝会的刺激，他今天的绪总是有些阴郁，仿佛想要证明些什么，也许问得还比往常更细致些，起码，冯恩有那么几次就是答得鼻尖汗落。她说不冯恩是否会到了皇帝的心，不过他的窘态又倒取悦了皇帝，皇帝没有怎么责难他的迟疑，反而还勉励了几句，方才打发他去了。

皇帝犹豫片刻，便，“也好，让皇后带着他一过来吧。”

皇帝问了小半个时辰，反正问的都是外廷官员之间来往的事，还有些京外藩王的动向，更有朝鲜、交趾等国的动静。其实在徐循来看，那些人多知他夏天病过，这大冬天的，又是山远，就是有什么动向，肯定也得等到几个月后才有回馈了。

栓儿，“就是上去坐着。”

不过，皇帝吩咐外廷的事，她肯定是不能嘴的，只是在一旁屏息服侍。冯恩的话也不多，除非皇帝有问，不然总是言简意赅地，‘是’、‘婢知’。

襄王，其中襄王因为是一母所，所以关系更为亲近，皇帝也不知说过多少小时候和襄王一闯祸的事。可如今提起襄王，他语气浅淡、喜怒难测，猜忌之意、昭然若揭。徐循听着，只觉得十分不祥：皇帝好时，对襄王又是极关的，时常赏赐金银珠宝，也惦记着想召他回京相聚。如今陡然间对襄王起了提防，不是襄王变了，而是皇帝对自己的，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

栓儿今日代皇帝席正旦朝会，应该是才回来没多久，一的华服还未换。估计皇后提前教过他了，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动作也柔和，并没有吵扰到皇帝，跪在地上端端正正给皇帝磕了，“孩儿给爹拜年了，爹新年新禧、平安康健。”

“有何想？”

若要继续这么病去的话，只怕这功夫她也是必须用心揣摩的了，她在心叹了气，见皇帝打发了冯恩后，似乎心、神都还不错，便轻声问，“大哥，好歹是正旦，要不要召见栓儿，勉励几句？”

皇帝看着栓儿，面上写满了欣，他冲皇后，“这孩长大了。”

皇后也是欣然中带了几分慨，“就是这半年多，一觉大了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