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瞬安定。刀锋逐渐被吞没，凝了凝眸，看着纤影愈来愈近。

来人的确是慕容素，长裙轻垂，静立在他面前凝视望着他。

莫钰怔了怔，原先的睡意烟消云散，愕然回望着她，“你……”

“我睡不着。”她莞然一笑，声音轻似夜雾，“想找个人说说话。”

“……”

“我可以坐xia吗？”掠了一yan空阔的榻，她轻声问询。

他立即闪开一侧，让她自榻上坐xia来。

莫钰看着她。

“你怎么了？”隐约gan受得到她的气息较往日有些不同，他不觉有些狐疑。

“我没事。”她摇了摇tou，示意他自另一侧坐xia。静默了许久，轻声开了kou。

“我方才无聊，读了佛经。”清渺的音语沉在静谧夜se里，飘忽如雾，幽淡不清，“我看到一句话：生死疲劳，由贪yu起，少yu无为，shen心自在……”

“是。”静了少顷，他低声回应，始终凝望着她的面庞。

“嗯。”她轻轻笑了，清亮的月映亮的容颜，静mei如昙，“莫钰，我不懂。你说，人为何总要有那般多的yu望？”

静望着那嵌透窗扉的一线微光，她呵气如兰，声音很静很静，“就像我……”

“……”

“很久很久前，不是公主时，我很想要一个风筝；后来，我成了公主，父皇chong我，我有了许多许多风筝；但我有了风筝，却再不喜huan风筝，我想要习剑，我想拥有一把自己的剑，我羡慕江湖剑客的飒shuang英姿，羡慕梓jiejie的剑法行云liushui……”

“……可当我习了剑，我却又想要自由，我不想整日待在gong城，看鸟儿纷飞，自己却像是委shen在一个华笼；终于有一天，gong城破了，大燕灭了，我活了xia来，我行走在山野荷田，走过平谷gao山，今后天gao海阔，可任我自由；但这个时候，我偏偏，又想回到zuo公主的日zi了……”

“……当我死里逃生，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我只想活着，想要努力令自己活xia去；但当我真正活xia来了，我又想要复仇；我ru了王府，在那些女zi里chu类ba萃，成功ru了皇城；最初，我以为只要杀了他，我便会好过，可是逐渐，我扳倒了丽姬，扳倒了阮mei人，扳倒了乔虞……我一直在等，等到淇玥最终也落了，可是，却发现我有了更多想要的，我好像……从来没有满足过……”

侧首看了看他的脸，她笑意淡然，“生死疲劳，由贪yu起。你说，是不是就因为我太贪婪了，所以老天才会这样惩罚我，才会让我……沦落今天这般的境地？”

“不是。”他几乎立即回答。清冽的声线隐ru凉夜，更加的淡渺旷远。

“和你没关系，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她微怔，默默望着他。

“人要有yu望，才会得知自己活着。只有知dao自己想要什么，方才能知自己生存在这世上的意义。”

她静了一xia，慢慢浮chu一丝笑容，偏了偏首，“那你呢？莫钰。”

“什么？”他有些不解，语意低柔似雪。

“你想要的，是什么？”

没有等他回答，她淡望着他，很快又dao：“莫钰，我一直忘了问你。你失踪的这几年，一直都在zuo什么？”

无比简单的一句话，莫钰却瞬时有些滞涩，陷ru某种恍惚。

长久地凝视着她如星的双眸，他唇间微翕，静吐chu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