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阅，南婉青。

        月白荷包颜老旧，瞧得不仔细只是素白，一轮明月，一丛翠竹，并非常见的好意。

        “你签是不签。”

        “想来宸妃娘娘多年无，也是陛手笔……”

        “何事？”宇文序发了话。

        龙案宽阔，般滔滔淌去天大事，千秋功业的一角，相看两不厌，是她亲笔写就的诗。

        禁军将人押解去，殿门开合，悄来寒风一缕，素雪三四。不识字，乱翻书，清风向来玩闹，哗啦啦的，偏偏翻开宋阅奏本。

        嘶啦——

        白鹿纸轻薄光洁，顷刻化为碎片，宋阅指间散开一捧雪：“南婉青，我明媒正娶的结发妻，今生今世，至死不渝。”

        “陛？”彭正兴不明所以，宇文序盯着宋阅衣了神。

        似乎谁也学的是魏碑……

        魏碑，方笔。

        南婉青的字是宋阅手把手教的。

        经由禁军搜查，荷包已然剪破，宇文序随手一抓，扔去炭盆。

        彭正兴心知，这位宋先生签与不签皆是死，好歹签了留个全尸。

        “来人，”宇文序沉声令，“拖去，择日问斩。”

        彭正兴咽一唾沫，胆战心惊，不由低声劝阻：“宋先生，住。”

        宇文序忽地开：“且慢。”

        一抬，七夕之夜，南婉青写的《小雅·隰桑》。宇文序求来的斗方，一十六字，嵌晶打磨的小框，制成屏样式，笔画方正，是魏碑。

        “陛——”彭正兴正请安，一席话咽回肚里。这屏风是宸妃娘娘所书，陛的，轻易不许人碰，平素拭亦是亲力亲为，今日却……

        ——心乎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明月，翠竹。

劳役，不必经他人之手，即刻上达天听。”

        “放肆！”男一掌狠狠拍上桌案，震落枯木逢墨玉笔筒，咣当巨响，恍惚穿云裂石。

        彭正兴暗暗叹一气，宋阅自己不要命倒还罢了，如何不为宸妃娘娘想一想。

        晶屏风打落书案，噼里啪啦，零零碎碎。

        “摆驾昭阳殿。”

        宇文序问了师承何人，南婉青哼哼唧唧不答，缠着他去了榻上。

        宇文序心窝火，脑中却是格外清明，呈《骊山赋》时便认宋阅学的是魏碑，运笔架构，隐约有张猛龙的底。[4]

        宋阅不理会：“陛对她岂有半分怜惜之心？她只是一把称手的刀，一张遮挡脏的遮羞布。这些年勾心斗角，如履薄冰，难于三六院之中为陛捐躯报国，才算死得其所？”

        “启禀陛，宋阅上搜来的件儿，并无书信。”彭正兴侧过，小太监一样一样奉去御前查看，“衣衫、鞋底、荷包，全数拆开了。”

        宇文序不常看南婉青写字，以为她学的是簪花小楷。那日替她研墨铺纸，只是求一份心意，好坏不打紧。怎料南婉青落笔挥毫，骨法达，写的竟是魏碑，画峻厚，意态奇逸，得人指，了门的。不足之在于笔力虚浮，未能写魏碑的魄力与气象。想来幼时习字长辈怜她辛苦，执了手一笔一笔教，虽说此种法最为神速，但走了捷径，后续难以大成。[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