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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放妻书

宣室殿。

        青瓷杯置于紫檀木小案,小太监沏了一盏君山银针,捧去正殿。彭正兴止住,肘弯搭着拂尘,双掌接过木案。

        gao堂巍峨肃穆,宇文序端坐龙案,手中展开一册奏章,神se淡然。xia首青衫士zi垂了yan眸,直ting的背,有如孤山翠竹。彭正兴认得,勋国公引荐的宋才zi,宸妃娘娘的……低了tou,更换茶盏,轻手轻脚退回偏殿。

        “宋探花是何意。”宇文序合起奏章,冷声发问。开泰十一年殿试,楚王厌倦政务,随手抓了三张卷zi定为一甲jin士,并xia旨停废科举。当年宋阅以状元之才沦落探花之名,宇文序如此奉承,明摆着给他难堪。

        宋阅答问,面se如常:“启禀陛xia,草民上奏勋国公贪赃枉法七项罪状,附罪证账本十一册。”

        宇文序手中奏章抛去桌案,本是轻轻一声响,落在空旷的大殿,低沉若雷鸣。

        “满朝公卿皆不若宋探花耳聪目明。”

        “草民不敢,”宋阅俯首,“这七项罪状不过抛砖引玉,草民多日寻访,得了多年前勋国公与逆贼沈良坤密谋造反的书信——”

        “贤国公,亦在其中。”

        宇文序微微蹙了眉。

        “勋国公有负圣恩,”宋阅dao,“贤国公亦应功成shen退。”

        “人人尽dao,宋家五郎光风霁月……”

        “我要南婉青。”gan1净利落的五个字,宋阅未曾避讳,未以谦称,未奉敬语。

        莲花漏滴shui间隔莫名漫长,漫长的沉静,轩窗风雪簌簌,天地凝成一方jian冰。

        “陛xia意在铲除汪白一党,勋国公ai财,贤国公重权,明诸心故知所往,臣愿效犬ma之劳。”宋阅俯首再拜,“或是,东楚世家。”[1]

        “觊觎君上chong妃,宋大才zi终南苦读十载,竟读chu这个dao理。”宇文序唤dao,“彭正兴——”

        彭正兴连忙答了“在”,宇文序扬手示意,将笔墨书卷端去宋阅shen前。

        “宋先生当真有心为君分忧,便签了这状书罢。”彭正兴好言宽wei。

        ——放妻书。

        隶字端庄遒劲,横笔尖尾似一把寒光闪烁的剑,扎人yan目。

        “盖闻托盘上shi,昔说梁鸿之妻,把笔画眉,今传张敞之妇。累劫共修,以得缘会。一从结契,要尽百年。奉上有谦恭之dao,恤xia无党无偏。家饶不尽之财,妯娌称长延之乐。何乃结为夫妇,不悦鼓瑟,六亲聚而咸怨,邻里见而han恨。苏乳之合,尚恐异liu,猫鼠同窼,安能得久。参商结怨,二心相异,盖是前因不遂,覆shui难收。妻不论三年柴飰,夫休说六载衣粮。各自分离,一言致定。今诸两家父母、六亲眷属,故勒手书,千万永别。”[2]

        “后gong佳丽三千人,三千chongai在一shen。”宋阅冷笑,“陛xia当真以为瞒得过天xia人?”[3]

        “昔年借宸妃之名于起凤山建造gong室,天xia人日日夜夜地骂。沈良坤谋反,陛xia神兵天降,却又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英明神武。”

        “世人dao宸妃狐媚惑主,以至陛xia空置后gong,却不知汪白二人献女,存王莽篡汉之心。陛xia以她为ma前卒,坐山观虎斗,倒是悠然自适,霁月清风。”

        “年年劳民伤财的荔枝dao,不过是为京城差使自由往来江南粤东。盐政粮产,赋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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