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府的柴房虽然简陋，但比他们从前睡的总是漏风漏雨的屋要宽敞严实多了，一也不冷。三月里的天气，雨丰沛，窗外的一丛苦竹还有些湿，被月光照一丝亮来。

阿宣一直被亲娘灌输爹爹比自己聪明的理念，对此深信不疑，于是就诚心地带着疑惑地了小脑袋。娘亲总说自己要长大了才会比爹爹更聪明，他心里一直想着快快长大，保护娘亲！他着小拳定地想。

竺兰正套着枕，听到儿犹犹豫豫的呼唤，有些惊讶，她回过去。

竺兰把床铺好，将穿上衣裳的儿抱怀中，拉上棉被。

五年前的那场洪带走了她的丈夫，她最最深的夫君，为了挽救她母亲的命，任由自己被卷了波涛汹涌的浪涛里，寻觅无踪。那场大里，淮河两岸死了上万百姓，江宁知州因为灾后私吞粮款被皇上撤了乌纱帽，连坐的对灾置不利的官员也有大小数十人，震惊朝野外。

但葛二娘临去前也再三地嘱咐过，她的儿只能在外院养着，因带着他，连带竺兰也不过只能睡柴房而已，如果没有传唤，竺兰的儿不得坏了规矩，否则上面的老爷夫人们怪罪来，竺兰自己也只能卷铺盖立即走人。

“娘亲。”

她的母亲后来一直在抱怨，也在后悔，如果当初被大冲走的是她，留着女婿的一条命，兰儿的日就不会过得那么苦，小阿宣也不会从一生来便没有了亲爹，他们孤儿寡母的，以后上哪立命去？

洗完澡娘亲就不会让他活了，于是他只能瞅着娘亲忙碌的背影，看她麻利地铺床、叠被。在那片幢幢的灯影之间，显得格外清瘦单薄。

“你爹爹，会找到我们的。他是最聪明的人，比阿宣还要聪明。”

柴房里的油灯烧得亮亮的，阿

阿宣自幼听话懂事，他对“爹爹是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会回来的”的说法深信不疑，虽然阿宣懂事很少主动在竺兰面前提起，但大概是想江宁离他们从前生活的地方太远了，有些不放心，怕爹爹以后回来找不着他们。竺兰看着，小阿宣长长的睫扑朔的大睛里满是天真的忧虑，心细细地疼了一。

傍晚，竺兰把烧好的拿凉兑了倒木盆里，把阿宣剥得光溜溜的一了，湿的巾给他利索地从刮到，刮到阿宣都疼了，小脸被腾腾的汽熏得发红，但一声都不吭，母亲说：“走了好几天，没洗过这么舒坦的澡了是不是？把上的脏泥巴全要抠来，免得那些贵人小们见了心里不喜。”

有了一个落脚。

竺兰谨记于心，但心中并无多少担忧，她会把利害对阿宣讲，阿宣是遗腹，生来就没父亲，在她的膝养着没过过一天的好日，十足的苦命孩儿，但他却异常地听话懂事，才四岁便想着帮母亲分担力气活，但凡母亲不让的事，他一概不越雷池一步。

阿宣光着屁，屁凉凉的，等穿好衣裳，就找了个小板凳自己坐了来。

儿把小板凳当骑，坐得摇摇晃晃的，一双大睛炯炯有神，像两颗晶莹的大，他望着自己的娘亲小心翼翼地说：“我们住到这儿，爹爹回来了，会不会找不到我们？”

竺兰微微一笑，掉去把套好的枕叠放在床角，一泪又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