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悯的，似乎在期待这个世界、期待他的认罪、他的忏悔能让这个世界，亦或者能让岑安和变好。

        油灯的光一个劲地泻在岑不害的额、睛、鼻梁和不断开合的嘴唇上，那些光仿若跟着他的面容一样纹丝不动了，又仿若一直在动，跟着他吐的每一个字合、交汇。

        天罗神，地罗神，

        人离难，难离，

        一切灾殃化为尘。

        他慢慢地、艰难地念完白衣大士神咒，颤抖却又虔诚地认罪来：“是我的错，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

        那一刻，他的大哥仿佛脚跨两个世界，在幽暗里呈现恶心又丽的颜，犹如池丽斑驳的藻类和布满草叶的面。

        岑伤以前难以描述这种觉，如今再回看，这分明就是、这分明就是——

        “愚善”。

        岑伤晃了晃神，从幻觉中脱离来。前仍旧是抱翠拥玉之青山，草香泛滥，鸟雀追林逋云间，凡尘难染松叶，寺庙深，经声烹茶晚。

        只是不知，最厌恶那人，此时又在何，冥顽不灵，固守己见？

        班主唤了他好几声，见他堪堪回神，疑惑问：“怎了？”

        岑伤摇摇，：“无事。他在哪里？”

        班主见他不愿说，也不多问，只是先走半步，在前领路：“随我来。”

        走过小石路，绕过松树，枝，蝉声切切，一个房屋，显在前。

        班主未院，在门驻足。岑伤径直走，未敲，推开便跨门屋。

        他从未来过这里。这屋有些破旧，家不多，只有一人生活的痕迹。略有破损的桌椅、摆着的残羹剩饭、零星的小摆件、杂乱的角落，对岑伤莱说异常陌生，但又有些似曾相识。

        屋人听到了动静，匆匆来查看。

        那是一个男人，胡拉碴，衣陈旧，面容沧桑。他大声嚷嚷着，谩骂着，嗓门万年如一日的聒噪：“哪个孽畜闯到老家里来？！”

        他一看，只见自己厅堂门站着的人，一暗黑绣金松纹箭袖衫，肩缀墨圆玉珠串，腰绑暗鎏金蹀躞带，又连墨腰牌坠苏，还了把长刀——真是好一上等打扮，瞧着行，定是位人！

        于是变脸一般，瞬间满面堆笑，阿谀：“哎哟，没想到是位大人，不知因何事光临草民寒舍？”

        说完这句话后，这人才抬起看清了来人的脸，看来约莫二十来岁的年纪，发雪白，面容秀绝俗，浅浅勾着笑，笑意不达底。

        那人眯起，只觉得这少年郎长得好生俊俏，似乎在哪里见过，可这样少见的发，见过一次怎会没有印象？

        虽然在心里否定又否定，但是那熟悉却是挥之不去，那人终究是搓了搓手，赔着笑脸问：“大人，草民是不是和您在哪里见过？”

        岑伤笑意更，似在讽刺，似在嘲笑。

        那人见他这副表，顿时惴惴不安，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掌自己的嘴：“说的都什么话——大人这般英俊，要是见过，定然忘不掉的......”

        岑伤呵了一声，冷冷地打断他：“我们确是见过的。十多年前，行，你把我卖了十贯钱不是？”

        顿时语惊人，一连串桌椅被撞的哐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