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越觉得难过，如果真是像她推测的这般，那秦放的一生未免也过得太苦，太不值得。

“可豫王他，却利用了这样的人，作为他玩权术的手段。”安岚目中泪，满脸都是愤懑与不解。

李儋元被她问得愣住，低，久久未发一言。

李儋元轻轻叹了气，“我早告诉过你，帝王之路，比你想象的要更加血腥和不择手段。皇叔他，并不能说错。”

安岚皱起眉，脚步慢来，扶着垂花门往里看，只见一个俏伶俐的背影站在谢侯爷对面，这时正捂着脸，发难以置信的痛哭。

十月初八，安岚如前世那般，扫了烟眉，梳好垂桂髻，妆花褙锦缎裙，看向铜镜的那一刻，自己都有些怔忪。可再相似的装扮，也扮不前世那个天真柔弱的侯府小，角眉梢早添上倔与毅，无论今日结果如何，她心念已定，绝不会再为任何人更改。

“你刚才说，历朝历代，便是有了这样的人，才有光明与希望。”安岚泪，目光渐转定继续：“如果所有帝王都只知玩权术，任意践踏人心，那这样的时代怎么能算是海晏河清？秦放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呢？”

谢侯爷打这巴掌也有些后悔，对这个二女儿，他一直怀着矛盾的心态。毕竟是自小看着长大的闺女，安晴又够乖巧可，说不疼当然是假的。可甄夫人那件事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难以面对安晴。但安晴总是楚楚可怜地守在他房门外，说害怕，想让爹爹陪伴。谢侯爷怜她年幼，想想那日她毕竟受惊过度，了魇瘴才错事，而且她也付了娘亲作为代价，渐渐也就找回以往的父女谊。

李儋元仿佛看她心中所想，默默为她递上巾帕：“你也不必为他不值。这世上总会有这样的人，即使深陷淤泥，也难掩玉石质洁，他所知所行，为的是公义，是良心，是海晏河清的理想，至于自荣辱，反而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事。”他目光中透毫不掩饰的敬佩之：“历朝历代，便是有了这样的人，才有光明与希望。”

厚毡鞋底踩着回廊往前走，安岚怀着心事，便没顾忌着后跟着的琼芝，脚步越走越快，正随手拨着腕上缠的赤金玛瑙珠踏谢侯爷所在的正院，突然听见远远传来一声巴掌声。

他突然又笑了起来：“但你可得看着我才行。”

安岚倾过去，轻轻住他的手腕，恳求：“阿元哥哥，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成为那样的人。哪怕必须委黑暗，也总要给自己留一线光，好不好。”

可那日安岚无意中提到，他才知安晴竟然偷偷撞见和他和豫王的密会，甚至还对豫王动了不该有的思。为此，他专门找了安晴沙影地发了通火，又罚了她禁足两日不许房门，原本以

不知所踪。

“如果是你，也会和他一样的事吗？”安岚着手指，实在拗不过心的执念，对他问这个问题。

所以，秦放忍辱十余年，只是为了大越不至于落昏庸无用的暴君之手，自己却背上一污名，被史官写成个臣，到死都没能挽回清名。

李儋元盯着她饱期盼的眸，仿佛看见一团火光自其中亮起，微弱却定地为他照亮深渊，他伸手住她的手背，承诺似的，重重了：“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