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突发
08:13。
晨光透过薄雾,漫过云栖居公寓宽敞的书桌。
利筝端坐在扶手椅上,shen形保持着惯有的仪态。
她的视线落在摊开的图录某chu1,目光穿透纸面,显得有些空茫。
她手中握着一支极细的绘图铅笔,笔尖悬在纸面上方。
平板的屏幕因长时间无cao2作,暗了xia去,映chu她有些模糊的、带着一丝倦意的侧影。
她维持这个姿势已经有一会了。
就在这时,屏幕ding端的通知栏悄然huaxia一行字,是她自己设定的、关于今日行程的提醒:
「mei术馆,《寒林图》。」
她的目光从虚无chu1收回,落在那一行小字上。
她拿起手机,打开与周以翮的对话框,前段时间那些“已到”、“收到”、“恭喜”、“谢谢”的记录,像一排褪se的标签。
她在输ru栏里敲xia一行字:「听说今天展chu的《寒林图》,修复细节很有争议。」
没有称呼,没有寒暄,甚至没有一个明确的问句。
只是一条纯粹的信息分享。
但发送的对象,以及发送的时机,让它变成了一把jing1心打造的、唯一的钥匙。
信息显示送达。
利筝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走向窗边。
她看见茶几上那杯西瓜汁――深红汁ye在玻璃杯中静置,像一捧凝固的血,又像某种过于成熟、即将溃败的果实nei心。
08:17。
周以翮正在晨间例会上。
手机在桌面震动了一xia,他目光未偏,继续听着住院医师的汇报。
几分钟后,会议间隙,他拿起手机。
那条信息tiaoruyan帘。
他的视线在上面停留了足有十秒。
科室主任在旁边说话,但他似乎只看见屏幕上那行字。
他手指动了动,回复:「几dian?」
「五dian。」
「好。」
对话就此终止。
没有多余的确认,没有qing绪的liulou。但一个潜在的、重要的约会,就在这极度克制的两个回合中,悄然达成。
16:52。
利筝已经在那幅《寒林图》前站了将近二十分钟。
她需要一dian时间独自面对那幅画,也需要一dian时间来平复心绪。
展厅里光线柔和静谧,寥寥几位参观者步履轻缓。
那幅描绘着冬日枯寂山林的古画悬挂在墙上,墨se苍run,寒林萧瑟,确实能看chu几chu1修复笔chu2与原有画意之间的微妙抗衡。
她站在画前,心思没有完全沉浸。
整个shenti的gan官像张开的雷达,捕捉着shen后每一个脚步声,每一次展厅门的开合。
室nei弥漫着mei术馆特有的、混合着恒温恒湿系统与古老木质展柜的味dao。
但她的神经末梢,在等待另一种熟悉的气息。
她能gan觉到心tiao在安静的展厅里显得有些突兀。
她能想象chu他走近时的样zi:沉稳、均匀的脚步声,不疾不徐,一步步丈量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最终在她shen侧半步之遥的位置停xia。
他或许会先与她一同沉默地审视画面片刻,然后侧过tou看向她,用他那种特有的、低沉平稳,仿佛能隔绝所有杂音的声线开kou:
“修复的争议,在于试图弥补时间的裂痕,还是重塑作者的本意?”
那场被搁置的、必须jin行的对话,如同画中寒林上方的天空,带着未落的雪意,雾沉沉地压在她心tou。
而他的问题,是第一片落xia的雪花,看似轻盈,不着痕迹,却悄然改变了空气的重量。
预示着这场风雪再也无法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