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针微微颤动的翅膀，她从这两个字里品尝太多未尽之意：那近乎意料之外的、让关系更加混乱的送达地和份数，以及……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某种固守的秩序被打破后，来的一丝动摇。

        真是……令人心醉的裂痕。

        她把手机放回包里，发动车。

        后视镜里，医院的轮廓渐渐远去。

        她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她几乎能清晰地幻想，明天这个时候，周以翮会不自觉地多看几护士站。

        不是期待一碗红豆沙，而是在想：

        她次会送什么？

        第二天的傍晚时分，周以翮刚结束一台长达七小时的手术。冰凉冲刷过他修长的手指，试图带走一分疲惫。

        门外，护士站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

        “又是那位小！”小陈刻意压低的声音里藏不住雀跃，“这次送的是——”

        周以翮手走去。

        护士台上放着一个古古香的屉式木盒，盖上“雪炉小馆”的金字样在走廊灯微微反光。

        那家以致中餐闻名的餐厅，需要提前一周预约。

        “她说什么了？”他问。

        小陈抿着嘴笑：“没说什么，放就走了，就说…”她突然脸红，“说这次不是专门给您的。”

        周以翮的眉梢几不可察地抬了抬。

        他手指搭在盒鎏金把手上，拉开最上方第一层屉——

        十方羊脂玉般的杏仁豆腐静卧其中，每一方表面都缀着金灿灿的桂花蜜。

        第二层屉开时，郁的香气瞬间漫。五只青瓷炖盅，掀开盖，是汤清亮如茶的清炖尾汤。

        第三层，十个小巧的竹制蒸笼里，每笼卧着三只玲珑剔透的虾饺。薄如蝉翼的饺隐约透粉的虾仁，端缀着两粒松仁。

        最层整齐码放着套的骨瓷餐，碗碟边缘都描着淡青卷草纹。

        附带的卡片上，利筝的字迹优雅舒展：「工作辛苦，请神经外科全。」

        他先拿起中间那方杏仁豆腐。

        和其他九方不同，这方杏仁豆腐上的桂花蜜摆成了心形。

        周以翮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镜片后的眸漾起一丝罕见的温柔，连平日里总是紧抿的唇线都柔和来。

        “哇——！”

        小陈护士的惊呼声从后炸开。周以翮这才发现，在场的人有五个，五双睛齐刷刷地盯着他。

        确切地说，是盯着他脸上那个还没来得及收起的笑容。

        “你这块杏仁豆腐肯定特别甜，”胡医生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揶揄地用胳膊肘了他，”是吧，周医生？”

        护士站瞬间涌起一阵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