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时却没有就此打住。他缓缓站起，绕过办公桌，一步步走向宋华卓。他的步伐沉稳而充满压迫，军靴踩在地板上，几乎听不见声音，却让宋华卓意识地绷紧了神经。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宋华卓僵的脸，声音压低了些，却更加冰冷刺骨：“还是说，你急于表现，急于证明些什么……甚至不惜违抗军令，去完成一场……浪漫的表演？”

        “吴长！”他声音提，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关于我的停飞令，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表演？”宋华卓像是被针刺了一，猛地抬，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愤怒覆盖，“那不是什么表演！那是……”

        一连串冰冷的质问，如同准的弹，击中宋华卓争论的心。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在对方这套严密的、基于绝对服从的军事逻辑面前，竟然有些哑无言。他的个人英雄主义，在对方的集主义和绝对纪律面前，被驳斥得无完肤。

        宋华卓颌绷紧：“通知只说‘抗命不遵，暂停飞行，接受审查’！但空战当日况特殊！我临机决断，成功拦截了敌机，避免了城区遭受更大轰炸！结果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难仅仅因为未完全遵循指令，就要抹杀所有功劳，甚至无限期停飞？我不服！这不合程序！”

        吴时手中的笔顿了一，终于缓缓抬起，目光缓缓扫过宋华卓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脸庞，从他紧握的拳，到他笔却已然透窘迫的制服。

        “程序？”吴时轻轻放钢笔，向后靠背椅里，双手交叉置于腹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仿佛在审视一个不懂事的孩，“宋少尉，你告诉我，战场上，什么是最程序？”

        他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近乎嘲讽的疑问，却像一盆冰，兜浇。

        他不等宋华卓回答，便自问自答，声音冷如铁：“是服从！绝对服从上级指挥！你的临机决断？”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如果每个飞行员都像你一样，凭自己的‘判断’擅自行动，空战指挥系岂不成了笑话？你所谓的‘正确结果’，能掩盖你抗命的事实吗？如果因为你擅自脱离编队，导致其他空域现漏，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嗯？”

        “那是什么？”吴时打断他，视着他的睛，语气中的讥讽毫不掩饰，“是用国家战机的航行灯，在硝烟未散的天空，向地面发送私人的摩斯电码？宋少尉，你

房间比想象中更为宽敞，却异常简洁，甚至可以说是冷。巨大的华北地图几乎覆盖了一整面墙，红蓝箭犬牙交错。一张宽大的、没有任何雕花的深办公桌，一把背椅，以及墙边一排锁着的铁文件柜，便是全陈设。是一盏惨白的日光灯，将一切照得无所遁形，也衬得端坐在桌后的那个男人，面愈发冷峻，如同大理石雕像。

        吴时并未起，甚至没有抬。他正专注地批阅着一份文件，钢笔尖划过纸张，发沙沙的轻响，在这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穿着一丝不苟的军装，肩章领章冰冷锐利，整个人仿佛与这间冰冷窒息的办公室为一，成为权力机本的一分。

        “更何况，”吴时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站定，目光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他的肺腑，“你的‘临机决断’，真的全然于战术考量吗？”

        “我……”他的气势不由自主地弱了去。

        “解释？”吴时开，声音不，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冰冷的权威，瞬间压过了宋华卓的怒气，“分通知书上，理由写得不够清楚？宋少尉是看不懂汉字，还是觉得军统北平站的命令，需要向你单独汇报？”

        这种刻意的忽视，比直接的呵斥更让人难堪。宋华卓站在房间中央，觉自己像是一个突兀闯的、等待审判的囚徒。他中的怒火再次蹿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