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椅腳，像一株蠕動的。

        「記得嗎？這裡是你第一次對我說『保持冷靜』的地方，」皓將玻璃上的霧氣抹開，「你當時重啟鍵，系統警報全消，卻沒對我進行銷毀命令。」

        「因為你當時用蛆寫了我的名字。」柴可低聲說，神穿越玻璃望向外面不見天日的天。

        「那是我僅會的詞彙。」皓把頭輕輕靠在他肩上，「我當時不明白意義，但我知，你看到那名字時……心加快了。」

        柴可沒說話。他只是輕輕閉上睛，想阻擋那天記憶裡的溫度與恐懼，但體內的某些神經節已經背叛了他——他確實，因為那一行蛆字而心動過。

        他曾以為那只是驚恐，是對異的本能反應。但現在想來，那更像是一種被命名的震動——當自己被一個「來自屍體的存在」用如此原始的方式呼喚，某種「孤獨被認可」的緒襲來，令他無法抗拒。

        皓打開旁邊的冷藏艙，從裡面取一件剛製作完成的品。

        那是第二件婚紗，但這次不是給柴可的。

        「這件給我自己穿。」皓說，「我想讓你看看——我在你邊時，能有多像你夢裡的模樣。」

        婚紗是黑的，腐肉纖維與蛆絲交織，嵌著柴可過去遺落的名牌，腰間纏著一串縮小比例的實驗與警示貼紙組成的腰帶，像某種儀式的獻祭飾品。

        「這…也太…」柴可忍不住語，「詭異了。」

        「但你夢見過。」皓微笑，「我從你的記憶裡讀來了。你曾想過，假如我也有像人類婚禮那樣的形式，那會是什麼樣。你想像過我穿婚紗、唱歌、甚至……餵你喝一碗屍湯。」

        「我只是……我哪會想這些！」柴可臉整個紅到耳，氣急敗壞。

        「你有，而且還夢得很香甜。」皓貼近他，聲音細得像從耳膜滲的體，「所以，我今天要實現一個夢。」

        那天夜裡，皓真的了一場「模擬婚禮」。

        房間內掛滿實驗用的紗布與蛆帶編織的彩帶，紅黑交錯，如某種異端聖儀。牆上懸掛的是一塊顯示，上頭不停輪播著他們兩人過去同步儀拍的畫面——皓被抱在懷中時的神，柴可在失控後瘋狂撫摸他臉時的嘴角搐。

        皓穿著婚紗，挽著柴可的手——儘後者基本上是被架著。他的腳還沒恢復力量，但那雙正在漸漸蛆化——這是皓最近幾次注共鳴因的「副作用」。

        婚禮儀式開始了。

        「親愛的柴可，我今日站在這裡，不是作為一隻蛆，也不是作為一個實驗體，」皓握著他的手，聲音近乎顫抖，「我是作為——從你上生、被你命名、為你著迷的一個存在，向你發誓：即使你否定我、實驗我、解剖我，我也不會停止愛你。」

        「……夠了。」柴可沙啞開，眶泛紅，「你太瘋了……你到底想我怎樣？」

        「我只想讓你說一句真話。」皓湊近，額頭貼著他的，「你，有沒有……哪怕只有一點點，是心甘願的？」

        柴可沉默很久。時間像滴腐肉的醋酸，緩慢而穿腸。

        終於，他閉上，結滾動，像被什麼勒住。

        「……我不知是不是愛。」他低聲說，「但我……不再害怕你了。」

        這句話對皓來說，勝過一切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