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双习也不愿再把法莲牵扯来。与她相伴，只会给所有人带来厄运，她愿大家都好好的，落难的最好仅有她一人。

        到场的无非是些熟面孔：边锦、赵掇月、都柏德、姜疏音……安琳琅和文阑正围在烤肉架旁烤肉，法莲则拎着一杯果汁，走到顾双习边。

        又说：“……要是你腹中孩知你很难过，想必孩也会觉得难过的。”

        难她的受和心，就要为这个“孩”而让步吗？仿佛此刻她存在的意义皆被归拢到“孩”上，她的所作所为、全都要为“孩”好。

        她和法莲聊天，聊到后者的近况。法莲说她已经有了稳定的工作，利用工资租了房、在工作地安顿了来。

        她没再看法莲，决心般地将她抛到后也抛到脑后，像个生闷气的孩，一意孤行地全凭脾气左右举止。法莲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也许是别话、也许是请她珍重，总之她最后也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目送这对夫妻走开，也可能光是把目光凝在装饰灯上。

        可说着说着，顾双习仍是不自觉、不受控地淌泪来。她别过脸去，用手指和衣袖快速揩掉泪，以免被边察看到。法莲亦默契地帮她遮挡一二，牵着她的手、沿着海滩散漫地溜达，走不去多远，即折返回到灯光。

        法莲轻声劝：“不要哭啦，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新娘哭鼻，不太吉利的。”

        可它终究不是那座由她亲自挑选的沙发了。她怅惘地想到。边察毁坏她的心血，再造个一模一样的还给她，便以为一切都能修复如初了吗？天底哪有这样的好事。

        孩、孩、孩……自从她确认怀孕，环绕在她边的所有知者，都开始有意无意地拿这个“孩”说事，反向绑架她妥协。顾双习不是不能理解，可她还是觉得愤怒、以及无力。

        这场私人聚会，边察不愿叫新婚妻太觉拘束，便主动走开、去找边锦等人说话，顾双习得以单独行动。然而，尽她正和法莲站在一起，边察仍会时不时地望向她、确保她于他的视线范围。

        她拒绝他的怀抱，自顾自往前走。宴会现场的灯光布置已在前方闪烁，顾双习不想叫“朋友们”久等。毕竟早一办完这场宴会，便意味着她可以早一回去休息。

        边察领着顾双习，暂且离开闹的聚会现场，转而登上海滨码。她送给他的那艘生日礼依然停泊在港，看起来得到了相当完善的保养和照料，净、崭新得一如厂。他们登上游艇、舱室，顾双习首先看见，那方曾经被他们脏的沙发，已换成了另一方，花纹、样式都与原状保持一致。

        她没有说她现在使用的份、以及工作地，顾双习也没有追问，仿佛心知她和法莲的缘分已尽了，不必多问也不必多说，法莲来她的伴娘，就等同于送她最后一程。

        想必他还会尝试去读她和法莲的唇语、连她们的谈话容都要一并掌控……顾双习觉得这样的婚姻关系实在过分可笑，连带着她自己也觉得好笑，连忙喝了一果汁，压唇角笑意。

        舱室里没开大灯，边察光揿亮了沙发柜上的一盏小夜灯，陪着顾双习坐在沙发上。一时没人说话，沉默笼罩这空间，隔着金属板，沙滩上的声笑语混杂着阵阵海浪声，隐秘而又模糊地传递他们的耳朵里。直到顾双习神经质地打了一个哆嗦

的忧心仍旧是一款作秀，他陶醉在他自己的“妻”人设里，目前顾双习已懒得应付他。

        顾双习觉得疲倦，不由自主地沉默，手指在法莲掌中发着抖，像被后者觉察，法莲立刻握紧了她。最终她们间再无话好说，又在原地呆站了一会儿，顾双习便被边察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