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那女再次登门,接走李懋,称其母对他极是思念,想能见到外孙儿的面。
阿娘是继母,但对李懋尽心尽力,平日对他的关注和照料绝不亚于对自己。然幼小的絮雨仍能觉的到,李懋表面恭顺,背着父王的时候,投向母妃和她目光里,总是带了几分无声的厌恶。
火光中那张扭曲的脸,就是当日曾随柳女来接走李懋的柳家护卫长。
那个梦魇的夜晚已经过去了许多年。
她没有死,回到了她生的这座城。
她昔日的阿耶成了当今的圣人。
王太后变成太皇太后。
柳家那女儿成了皇后。
她同父异母的兄长是太。
所有人都过得很好,比从前还要好。
惟有她的阿娘,那个世上最为丽温柔的女
,她似乎已经死去,曾是她
郎的人为她建起一座浩大的陵寝,世人人人可见。
但她似乎又还活着,以一种最为屈辱的方式,活在人言当中。
至此她也终于明白,阿公这么多年一直在寻的人到底是谁。
他必定是知这个传言,才会如此执着,多年以来,一直想要找到那位他最为看重的背负着污名的亲传弟
,这就是他未了的心愿。在陪伴她定居了三年之后,阿公还是将她托付给了裴冀,不顾他的
独自离开,去了她不知的某个所在。
刚恢复记忆时,一度曾涌的恨不能立刻去到阿耶面前告诉他自己回来了的冲动,
然无存。
赵中芳那一夜并未死去。他也和她一样,侥幸活了来,并在之后继续服侍过阿耶数年。
那个时候,他不可能没看到那一张脸,更不可能不知对方是谁。
那张脸现在那里,意味着什么,她都能想明白,赵中芳不会想不到。
絮雨的脑海里仿佛又浮现一团燃烧在空中的火,务本坊坊门之外,那满树的石榴花。
赵中芳刚受了笞,趴在榻上不能动弹。她偷偷跑去看他,睛红红,满心都是懊悔。
“唉,唉,都怪我,害你成了这样。你会不会生我的气?”
他慌忙摆手。
“小郡主莫哭!一
儿也不痛!
怎么会生小郡主的气?小郡主没事就是万幸。小郡主快走吧,千万莫要让人看见你来这里!”
好巧不巧,恰好摘花的当晚,她因为顽,失足一脚跌
寝堂庭院前的
池里,喝了几
脏
,受了
惊。她的阿耶命人连夜将池填了,事
本也过去了,却不知是哪个多嘴,把赵中芳带着小郡主摘了榴花的事也告到他的面前,他大怒,若非阿娘极力劝阻,她吓得抱住阿耶的
嚎啕大哭,加上赵中芳是侍奉他长大的伴当,怕是当场就要被打死了。
“你别怕,我已经求了阿娘,是她准许我来的。我给你带了蜜糖。你吃。”
她从上背着的一只饰以金箔花纹的小巧玲珑的背包里掏
一块蜜糖,送到了赵中芳的嘴边。
蜜糖洁白如玉,是用上好的蔗汁和乳煎成的,还
成了小兔
的样
,惹人喜
。
赵中芳起先死活不吃,后来禁不住她的央求,咬了一小块。
“好吃吗?”她歪着问。
“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