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贺良卿语调平缓，不夹杂绪的介绍着，夏莳锦只觉周泛着一寒气。放在桌上的手仿佛在冰块上，将她的指尖冻得冰凉。

        她忍不住端起还有气的清茶小啜了两，之后才开问：“贺兄昨晚与那个曹富贵谈得不顺利是么？”

        这间茶肆足有三层之，若放在汴京和洛阳自是算不得奇，可放在这小小的杞县，便成了最宏伟突兀的建筑。

        原来此正对着的，是一面山坡，先前朦胧看时未看那山坡有何异样，如今清晰了，夏莳锦便看到一些人影晃动。再细看，有些人影似是抬着什么东西投一个大坑，坑边绵长的哭声哀转久绝。

        待细化好后，她便叫翠将她的意思传达给慧嬷嬷。

        不多时老板娘便端上来两盏清茶，和一碟梅果，随后识趣的退，让年轻男女说话的空间。

        慧嬷嬷办事稳妥老，当初安排人预先买的院就在县衙隔，是以翠去见她并不难，从县衙后门去，几步路便到。

        “贺兄，你……这是怎么了？”

        她茫然起，走到门前，离近了才发现他的有两团乌青，里亦是满布着血丝。瞧这模样不仅是一夜没睡，还像哭过似的。

        他转看向侧的窗牖。

        “哦？”夏莳锦愣了愣，有些不明白既然一切谈妥，贺良卿从昨晚到现在的反常又是为了什么？

        因山风凛冽，茶肆里的窗皆是紧闭，且上面糊着鲛纱和明瓦，向外并看不分明。夏莳锦依稀看到连绵的山影，可冬日的寒山都是光秃秃的，心说这有什么可看的？

        “一个坑大抵能葬百来号人，半个月以来，这样的坑已挖了不十余。”

        贺良卿望着她发苦笑：“只不过，他有一个条件。”

        贺良卿嘴唇颤了颤，最后化作一抹温柔笑意：“昨日怕你舟车劳累，未敢带你四走走，今日我想带你去看看杞县的风景。”

        “吱”的一声，窗被贺良卿一掌推开，两扇窗瞬时对开，外间的景像清晰，一览无余。

        贺良卿面哀伤，清越的声线亦有些许不稳：“我想带你看的风景，就在此。”

        余晖落尽时，夏莳锦听来送晚饭的人说贺良卿已回了府。她本以为他会第一时间来看她，可等了又等，桌上饭菜都凉透了，也不见他的影。

        坐在镜奁前的夏莳锦展望向门外，见贺良卿正痴痴望着自己，雪末已在他肩覆了密密的一层，也不知是站了多久。

        慧嬷嬷得到消息，先让护院们将被褥等御寒之送去给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又盘算着明日搭棚施粥的事宜。

母亲给她的那些巨额银票，又该怎么花才能最大程度帮到灾民。

        夏莳锦随贺良卿登上了阁，整间无人，只他两位客人，贺良卿挑了临北窗的位置坐。

        她心里便浮一个答案，看来是今晚谈得极其不顺。

        ……

        贺良卿骑带她来到山，原以为他想带她爬山，然而他却将她带了一间茶肆里。

        只是县城的日并不好过，成千上万的人连饭都吃不上，这茶肆自然也没什么生意。夏莳锦和贺良卿的到来，让臊眉耷多日的老板娘总算了个笑脸儿。

        贺良卿不答话，她便认真在他中求索，却是看不任何答案。他的神太空了，空到仿佛一潭死，半星活气儿也寻不见。

        贺良卿说：“那是乱葬岗，他们正在将昨夜被冻死饿死的人扔预先挖好的大坑里去，待坑被填平了，便埋上土，换个地方再挖一个。”

        第二日天微微亮时，翠伺候完夏莳锦盥洗，便端着用过的去倒。一开门，却瞧见贺良卿在门外站着，不知为何觉他和昨日有很大的不同，翠讷讷的问：“大人是来找阿莳么？”

        因着氛围的怪异，夏莳锦显得有些局促，不解：“贺兄不是说要带我去看风景，怎的却来此喝茶？”

        夏莳锦浅蹙着眉心，虽觉他有些古怪，却还是跟上。

        “其实……其实有件事我应该早些告诉贺兄，我并不是侯府的丫……”

        就在夏莳锦决心将世坦白，以便为贺良卿解忧之际，贺良卿却骤然打断了她，好似突然活过来一样：“不是，事实上曹富贵已经松了，愿意开仓放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