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走向外间，他没忘了昨夜太阿的异动，因此并不上手，只是站在桌前细细打量这神剑。

        传说中引起晋楚大战，在都城将破之际应楚王血誓，一剑之威大破晋国不义之师的神兵早已佚失在岁月里，如今天再度赋予一柄利剑太阿之铭，许是结束乱世的使命真的落在了皇朝上。丰息想得神，再发觉后脚步声时已经晚了，他闪避不及，方一转便被扼住了咽。

        “本殿十几年来遭过多少明枪暗箭，若真如你所想的那般贪睡，早已死无葬之地。”皇朝的面阴沉得慑人，昨夜佳人在怀霸业在望的愉悦仿佛只是南柯一梦，梦醒了，像一记耳光，让向来傲气的他颜面扫地，“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丰息抬手就去掰那只扼得他几窒息的大手，立刻又被皇朝制住脉门，他毫不反抗，任这等手摸他的底细，然后坦然地对上皇朝震惊的神。

        不敢置信之，皇朝松开了手。丰息知他在等自己的解释，只是不理会，直到少年的神染上焦急，他才调匀了气息，不紧不慢：“受人所托不假，只是我也不知他是谁。”

        皇朝嗤：“受了不明不白的托，便不怕不明不白地死？”

        “这哪由得了我呢？只是我虽不知何人取你命，却大概知此人为何要你去死。”

        “此事本殿比你清楚，却不知你有何见？”

        丰息一双狐狸似的钩上扫了扫皇朝，刻意压低了声音，暧昧：“禀赋虽好，却成日里着剑四招摇，如何不惹人厌烦呢？”

        “本殿何……何曾！”

        这话说得倒也不算错，可两人才云收雨散不久，上都还留着彼此的气息，皇朝听来便不可避免地品了别的意思。他城府虽深，到底年轻，于此面还薄，于是品得面红耳赤，行转开话：“全无力，又专会媚人，你可是姽婳城的杀手？”

        丰息承认得脆，皇朝反而迟疑了：“传言中姽婳城尽是女，那你……”

        “姽婳城选人不在男女，只是为俗世所不容罢了。那里是活人的死地，也是死人的活路。”丰息不想就此多言，只，“委托这一桩任务的人止留了四个字，‘太阿息鸣’。”

        见皇朝沉，他继续说：“止剑鸣，一可鞘，二可杀主。太阿虽在鞘中，仍长鸣不已，我的主顾要的显然是你的命。而我向你和盘托，自然是不想遂他的心意。”

        皇朝面兴味，笑：“愿闻其详。”

        他自恃武功，没有阻止丰息伸手抓向太阿的动作，而太阿对丰息的接依然反应剧烈，狂乱的嗡鸣几乎盖过了那清冽的嗓音。

        “太阿之所成，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你能得此威之剑，足见是霸之材。但神兵之威，动辄伏尸百万，血千里，倘若剑主不仁，苍生沦为砥砺。”丰息一剑刺，堪堪停在皇朝前，“好剑如臂指使，发轫于心。”

        “皇公，铮鸣不息，惊扰黎民的，是你蠢蠢动的心。”

        “你的雄图霸略，六州王室的野心，百姓并不在乎，只在乎谁能让他们安居乐业，一日三餐，一梦天明。征伐一起民不聊生，皇公，当慎之又慎。”

        心有些刺痛，皇朝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垂眸看去，原是衣料不堪剑尖锋利，肤上溢一殷红。太阿饮了剑主心血，渐渐宁静来，晨曦透过窗棂洒上剑，却没有像从前一样折不可一世的锋芒。光华蕴，威严暗涌，皇朝这才明白，利剑和神兵之间，究竟差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