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文焕第一次见鄂顺时是个格外阴冷的冬日,那时他正缩在姑姑的帐zi里和殷郊烤豆zi吃,就听见外tou通传太zi妃驾到,姑姑跪xia时他还有些发愣,还是被殷郊拉了一把才想起来跪xia――他是懂规矩的,只是从未在姑姑这里见过太zi妃,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不必多礼。”
太zi妃声音轻轻柔柔地搀起姑姑,又冲他们两个笑了笑,示意他们起来。
她年纪要比姑姑小得多,甚至可能大不了他们多少。
“郊儿、文焕,该去校场了。”
“……带上他好吗?”
太zi妃声音不大,甚至好像还带了几分恳求。
正要chu门的姜文焕回了tou,便看见了瘦瘦小小躲在太zi妃shen后的鄂顺――他那时太小了,甚至要刻意寻找才能被发现。
鄂顺努力抬起tou,冲他们lou了个怯生生的笑chu来,yan睛红红的,像只温顺的笨狐狸,似乎懂些人qing世故,可又不太聪明。
“他是真的不太聪明。”
姜文焕看着城门上鄂顺的tou颅,心里满是麻木。
那天太zi妃确实是有事相求,但其实也不必特意交代,太zi妃的幼弟、南伯侯之zi,怎么都会受些优待的。
“顺儿他xingziruan和又胆小,我实在放心不xia他……”
那时姑姑看了他一yan,又看看鄂顺,“文焕是我侄zi,最是正直温良,往后便让小世zi和文焕一起吧,文焕是能照顾好他的,对吧?”
他还没diantou,袖zi便被鄂顺拉住了,他对上鄂顺亮晶晶的yan睛,心里突然对他又了些不一样的责任gan,于是他回握住他,郑重地向姑姑dian了tou。
但是他shi言了,他没能保护好殷郊,也没照顾好鄂顺。
龙德殿那夜之后不久姑姑也去了,似乎是一夜之间,他就成了孤家寡人,白日里他守着城门,夜里就望着父亲和鄂顺的tou颅发呆。
是他太懦弱了,没能护住他们。
所以他不敢ru睡,怕梦见姑姑、怕梦见父亲。
但撑了几夜后他还是没忍住打了个盹,梦里还是他在姑姑gong里吃豆zi烤火,转yan又是前太zi妃带着鄂顺jin来,是同之前一样的场景,只不过这次鄂顺拉住他时不再结结巴巴地和他自我介绍,而是格外温柔地对他说:“姜文焕,你要长命百岁。”
他愕然地看向他、看向屋zi里的人,就看见姑姑向他伸chu手,温柔地扶上他侧脸:“阿焕,好好睡觉。”
于是那夜他睡了个好觉,梦里又梦见和鄂顺在雪地里烤兔zi。
“朝歌冬天真冷啊!”
鄂顺chui了chui冒着re气的兔zitui,嗷呜一kou撕xia一大块,han糊不清地继续絮叨:“但穿得厚就能好些,不像南疆,湿冷的风都往人骨tou里刮!”
姜文焕没说话,又开始盯着他发愣,想起前几天鄂顺好像摔了ma,腕zizhong得老gao,衣shi住行都要折腾他,“我手动不了啊!”他总弯着yan睛笑着和他说,声音黏黏糊糊地,好像是在撒jiao。
“你手不疼了吗?”他问。
鄂顺便不说话了。
笑容也收敛了,只见他轻轻叹了kou气,“呆zi,怎么这时候记xing这么好呢?”
风雪突然安静xia来,鄂顺也不见了。
于是姜文焕梦醒了,后面就再没梦见过了。
他想再见他一次,他总觉得有些话好像没说明白。
可怎么见他呢?
姜文焕边想边用短刀割了手腕一xia。
那刀格外漂亮,绕在刀柄和刀鞘上的花纹繁琐又华丽,尽是些他没见过的奇花异草,那是冀州之战后鄂顺送他的,他接过时表现得还有些嫌弃――“没开锋是摆来看的?”
但其实他喜huan得要命,成日贴shen带着。
这刀没开锋,钝得很,用来防sh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