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080－184375

        平良的电话号码，不用看屏幕都知dao。

        清居坐在木地板上，望着被扔在背包上的手机。不能这么快就接，他暗自心想，那搞得好像我一直在等他的电话似的（虽然实际上是这样没错）。

        在庆功宴那天夜里，他拿到平良的新号码，第二天，清居却收到了来自080－184375的邮件，平良写了一大段dao歉的话，但都不在重dian，最后提到自己又换回了这个手机号。

        ――是因为我对他换号码这件事很不开心吗？他就又换回来了？

        ――既然有这个行动力，那你倒是给我发挥到别的事qing上面啊！你倒是主动来找我啊！你不是没有在跟别人交往吗？你明明是喜huan我的吧？那就给我打电话啊！

        然而，在这封邮件之后，平良又跟坐上卫星去了外太空一般，毫无音讯，没有平良的消息，但平良又总是走jin他的脑海，别理平良，甭想平良，清居对自己说，去想想其他的事qing，想想电视节目，想想新款耳机，或者什么快要到来的节日，比如万圣节……

        最后他只能拿着手机，再次拨通那个号码。

        080－184375

        这一次，他假装是打错了，铃声响了几声后立即挂掉，他原本是打算，如果平良没有回拨的话，那就到此为止吧，他要把他收集的糖果盒zi砸烂，扔掉，或者放一把火烧成灰烬，结果，没过几秒钟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

        ――就好像你一直在等我的电话似的。

        “喂？”

        仅仅是听到平良的声音，清居就gan到心tiao加快了，低垂xiayan睛，他屏住了呼xi，他不想再这样xia去了，这样暧昧不清的状态，仿佛被悬在半空中，无法前jin也无法后退，他听到他的心在狂tiao，像用锤zi砸得砰砰直响，他拼命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淡而平静：

        “正好想问一xia，可以去你家练台词吗？”

        骗人的，他已经不再为那句台词而困扰，困扰他的是别的事。

        清居坐在地板上，看着手中的剧本，满怀羞耻地念叨了几遍，she2tou非常僵ying，但是他没有放弃，又小声地说了几遍，他不是想练习台词，他想zuo的，是向平良传达这句话所代表的准确han义。

        “喜huan你，喜huan到无法自ba。”

        14.

        他没能说chu这句话。

        15.

        在平良家的玄关。

        他撞见的那一幕，让他比以往的任何一刻，都更深地ti会到，他的心被平良牢牢握住，平良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把他的xiong腔nie得鲜血四溅，他正在因为失血而死。面对着追chu来的平良，他在爆裂的愤怒之后，由于那种被活生生肢解般的剧痛而无力，只能用毫无生气的单调语气说：

        “再见。”

        在离开的路上，他把放在包里的那瓶汽shui拿了chu来，从平良递给他那天起，他就一直带在shen边，他又看了一yan姜汁汽shui，伸chu手去，往前一扔，把它扔jin了垃圾箱，饮料瓶被垃圾桶底bu撞击，发chu咚的一声。

        明明被丢掉的是汽shui瓶，但在那一刻，他却觉得被丢掉的是他自己。

        他像个被再一次遗弃的孩zi，被抛弃到路旁，他gan到自己每秒钟都在瓦解成虚无，并且同虚无一起瓦解，崩溃。肺被挤压得刺痛，呼xi也变得困难，不能哭，他对自己说，哭了就输了，但是当他抬起脸，yan泪不受控制地涌chu，顺着他的脸颊liuxia来。

        16.

        假如，我是说假如。

        当清居坐在练习室的地板上，当080－184375的号码在他的手机屏幕上亮起，他即时地接起了那个电话，或者，在那通电话成为未接来电后，他选择了回拨过去。

        那么，将会有以xia的对话：

        “喂？”

        “喂。”

        “对不起，清居……”

        “哈？”清居的眉mao拧起，“为什么跟我dao歉？”

        “有社团的同学发烧了，社团其他人都有急事……”

        平良的声音拘谨而微弱，像是个顺从的犯人在接受检举。

        清居咬紧了牙。

        “所以呢？”

        ――所以社团的同学，比我更重要？你是这个意思吗？

        “啊――所以……”

        电话那边的声音很焦急，似乎正在拼命地组织语言，但这从来不是平良的qiang项，所以，不guan怎么努力，平良依旧语无lun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