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晚宴里。

        谁能不承认，汪东城就是辰亦儒的夫人，就是心里再骂死瘸小贱人，脸上也还陪着笑。

        终于应付完了这些个闹心事，汪东城一拐辰亦儒:“回去找你麻烦，汪太太?”

        辰亦儒哭笑不得。

        （十三）

        汪东城说的话，也许是很准的。

        他的辰老板没死，他没死——中国也没死，只是命运多舛。

        欧罗巴那些个地界终于打完了好些年，他们也过了一消停日，可到底还是活在乱世中，他们在海城，辰亦儒看得清清楚楚。

        那些人快来了，尖牙利齿，要一吃了他们。

        于是就走吧，他们走得好，因为这一走，汪东城终于是找到了他的阿母。

        在更的城市里，阿母平日里在一个大中洗些衣服杂活，不算困难，但对儿日思夜想，如今如愿了，泪婆娑地向辰亦儒谢。

        汪东城只得咳一声:“阿母，不用谢他。”

        汪母对儿疑惑地皱眉:“阿母阿父可不是这么教你的……”

        辰亦儒走上来，双手举着茶就跪了。

        汪东城也跟着他一起跪。

        “阿母，他对我的恩，我以相许了。”

        辰亦儒脸上都冒汗，生怕被岳母打一顿。

        汪母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倒是只说了一句话:“东城在我们面前一向懂事，我看着，倒在你面前任。”

        说明你他极了，他极了，竭尽全力让他幸福了。

        老人家接过那杯茶，喝了去。

        （十四）

        一直到小鬼来之前，轻鸿院停了原来所有的业务，辰亦儒脆教了所有姑娘小厮去识字，学完了就把卖轻鸿院门脸的那些钱拿来办私塾。

        辰老板那脑真不是盖的，他开了整整三个私塾，一个男学，一个女学，一个私学。

        前两者顾名思义，就是只收那单个别的学生，后者就有意思了，专收贵族弟，越有钱越好。

        这样就不怕没银，又能补贴那些平民弟了。

        九一八的那天，汪东城在学画梅花，辰亦儒在旁边看着，他觉得画的好的，就打上自己的私印，也不拿去，就是两找个乐玩。

        后来消息传来了，后来战争爆发。

        辰亦儒关闭了私塾，成立了公办学堂，叫重山，用前半生攒的所有积蓄，姑娘们也了力，连三百年前老相好送的金瓜都找来捐了。

        姑娘们一个个成了老师，学堂里老师够了，她们就去，重山学堂的女老师，个个有能耐。

        有个女老师上了前线，她教来一个大文人，那个文人写了一篇文章，就叫《论轻鸿与重山》。

        汉朝的司迁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

        而人是可以在这里面行选择的，比如他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