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郊怔怔地望着他，霎时眶通红，酸楚，似有千言万语，又不知从何说起。

        姬发拽被他扯坏的斗笠，随意掷于地上。方才一番打斗不虚，他鬓发散乱，略有狼狈之态，但双眸璨亮，一如往昔。

        “你先冷静。”姬发拍了拍他的肩膀，试图分析利弊：“大王对苏妲己极为看重，不惜为此废黜你，不是三言两语就可说服的。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殷郊低垂着颅，眶泛起阵阵红晕，泪着打转，却撑着不落。这个素来傲不屈的王，此刻背对着他，像个犯错的孩，攒紧双拳，瓮声瓮气：

        “我没想凶你.......就是一时脑犯浑了。你打我一顿吧。”

        姬发将女娲所言细细为殷郊转述了一番。原来附苏妲己的乃是一只千年九尾狐，曾被女娲封印于轩辕庙中，阴错阳差，竟被成汤后裔的鲜血所召唤，又回到了尘世间作乱。

        那黑袍之人手矫健捷，分毫不让，招式迅猛畅，如同行云，二人过了不到十招，殷郊便惊喜地大叫：“姬发！”

        他猛地拽住姬发的衣襟，力之大，指甲几乎陷肉中。他本就英气人，如今更像一把鞘的剑，锋利而冷峻。

        随后他便被到了一个炙到近乎窒息的怀抱里。

        话音未落，他的指尖刚好碰到了斗笠飘动的黑纱边缘，轻轻一扯，便漏了一张魂牵梦萦的脸庞。

        姬发

        且不说九尾狐功力深厚，乃千年所修，并能控人心。她所魅惑的商王，便是殷商最为骁勇善战的武将。姬发、殷郊等人的剑术、法皆为他所授，想要制服殷寿，便与痴人说梦无异。

        “可她是妖邪！她害死了我母亲！”殷郊只要回想起姜皇后一素缟，被孤零零地搁于冰冷的地上，便心如刀割，恨不能啖其血肉，挫骨扬灰：“倘若她份败，随时都可能伤害父亲――”

        殷郊厉声喝：“他对你还不够好吗！你凭什么这么说他！”

        那日伯邑考于鹿台受难之时，女娲不忍惨剧重现，便以一缕神识所托，将天机于姬发，命他摒除妖邪，拯救苍生。可此事谈起容易，又从何起？

        来人黑靴黑袍，连斗笠都蒙着一袭黑纱，难以辨认模样。宗庙乃皇家禁地，非得商王传召，不得。殷郊心一紧，意识伸手去剑，不料落了个空，旋即便以拳代剑，以为退地朝来人袭去。

        后似有细碎脚步传来，尚未来得及回，一黑的影已悄然跪至他旁。

        片刻后，他轻叹一声，再度垂眸祷告：“愿比皇叔的妙算显灵；愿父亲早日恢复神智。愿姬发......恪守本心，平安无虞。”

石阶上，如同为他披上了一件金光璀璨的华袍。

        那一瞬间，他几乎想顺势脱上的衣，让他好好见识见识殷寿“疼”他的证据。

        殷郊蓦地停了来，极为陌生地看着姬发，全然不敢相信此话是从他嘴里说来：“你说什么？”

        ＊

        殷郊为殷商王室血脉，讲究喜怒不形于，鲜少有这般失态的时刻，连同上方的牌位都微微震颤。姬发几乎要被他气笑：“对我好？你想知他是怎么对我的吗？”

        然而这个恶毒的念甫一冒，便被自责的所吞没，他叹了气，正说句化糊过去，却听到一阵压抑而清晰的泣。

        “所以，苏妲己真的是狐妖！那日我见她神态非人，似是妖魅附。偏偏父亲不信！”

        须臾，姬发抖落肩上的香灰，朝他眨了眨睛：“殷郊，那么久不见，你就一也不想我吗？”

        “万一，你父亲是心甘愿被她蒙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