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继文用冻得冰凉的手给程灵慧捂睛，劝：“别哭了。让之洲看见又要到乱说。让知了担心。”

父亲摇：“慧啊，别说了。你爹现在哪还有脸见你娘，见你呢？你那俩弟弟也还小，家里要是没了男人，可怎么行。你俩回吧。俺没事，还能撑得住。”

程灵慧了一把脸颊上的泪，深一气。问：“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

常继文默认。

常继文牵着程灵慧往回走。走了很远了回看的时候，父亲还站在大门的台阶上。

没有人会在大旱之年修建房屋。采的料石，烧的石灰自然就没卖。这样的人家，在程家庄能占到半数。

到了大门，常继文从怀里掏一锭银放到父亲手中。父亲要推辞，常继文紧紧握着父亲的手：“到了大年初二，我和三慧来跟您拜年。”父亲的圈一红，两行浊泪就了来。

常继文不一样。常继文为人谦恭，温文尔雅。又有功名在。村里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以能和他相交为荣。程家庄事无巨细，就没他不知的。

响起：“你个窝废，俺瞎了了才看上你。你看看现在过得啥日？俺得老天爷啊，俺得命咋这么苦……”接着就是妇人的嚎哭声。

自从程灵慧和父亲决裂后，二娘再无顾忌，禀全。平日里好吃懒，动辄指桑骂槐。父亲又一年年老迈，家里还有两个年幼的孩，渐渐就占了风。加上生计艰难，在家里的日过得可想而知。

常继文拉着程灵慧了院，问：“有人吗？”

父亲摆手：“甭惦记，啥都不缺。你俩回吧，好好过日。”说着，推着程灵慧往外走。

说一个村住着，程灵慧没理不知。但她还真的一儿没听说。程灵慧在程家庄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村民们对她是又敬又又怕，一般没人敢在她面前嚼。她刻意回避的事，别人更不敢在面前说。

“谁呀？”灰土脸的父亲从灶房钻来。程灵慧一看见父亲的样就哭了。父亲瘦了很多，脸上的皱纹更深。花白的发上沾着灶灰。上穿着着棉絮的旧袄，穿着一条看不原来颜的棉。脚上的鞋破的不像样。冻得青紫的脚指。

程灵慧哭：“那你缺啥短啥跟俺说，俺给你送来。”

程灵慧拉住父亲糙皴裂的大手：“爹，你跟俺走吧。俺能养你老。”

父亲低，叹了一气，摆手：“别问。”

程灵慧半仰着，受着他手上的沁凉：“还不是你闹得。俺那么远回来，还没门你就

父亲看见程灵慧夫妇，显然十分意外：“三慧，你咋来了？”

虽然粮价平稳，大大减少了因为旱灾给老百姓带来的困顿。但是，百姓的生计还是受损的。比如程家庄，那些年轻力壮还可以靠拖脚去赚钱，年纪大了一些的，像父亲这样早就靠开石窝挣钱的，生计就有些艰难。

常继文低声：“你知吗？常家落难的时候，我除了想我爹娘和大哥、二哥，想起最多的就是爷爷和岳父。每次我来。一村就能看见爷爷在大门等我。每次我走，爷爷和岳父都送了又送……”

程灵慧一边泪，一边替父亲着脸上的黑灰：“爹，你咋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