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瑞带了炭盆和汤婆，又端来了一整盆。

他蹲，接过，将那张折成三叠的纸展开。

是十岁时，她在京郊看着他的车远去，那样等了三年，等来他在生日宴上对自己说要去利读书；三年又三年，辞别也成了不辞而别，别后又重逢，如今亦复如是……

他压着自己的绪，尽量、尽量不在这时候碰到她的肤。

今日，他同她说起“缓兵之计”时，她便想问，何故，何故有那样多的非得已？

而今，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了视如珍宝的宝贝，手足无措想拼好，却怕一碰就都全碎了。

她本就在发烧，人是怎么从卧房逃脱、再跌跌跄跄躲到这里，都记不太清了，中途听过好几次声响，以为是他找来，抬又都只是幻影。

是十年生死两茫茫，到纵使相逢应不识……

他还未站起，袖一紧，回，是被她纤细的手指拽着。

沈一拂低低说了声“住”，福瑞才看到两人都在这，登时噤若寒蝉。

沈一拂的双眸变暗了。

“去拿炭盆来！”

两人望着彼此的，空气静得骇人。

外一阵嘈杂，好像是那些丫鬟婆吵吵嚷嚷地往这里来，福瑞冲去同她们吵。

明知她病着，烧着，委屈着，可偏偏无法克制，更不愿控制。

视线变得“迷”蒙，复又变得清晰。

她的泪灼烧着他的，噬着他的心，他忍不住伸手去拭，拇指拂上脸颊的那一霎，是真失了魂了，他低覆上了她的唇。

她是真的太冷了，但还是听从他的话，慢慢将脚探温之。

云知低着，手伸大衣衣兜中，慢慢地捻一张纸，伸向他。

“我带你慎刑司时，同我的父亲说，你是我的心上人。他不信，沈一隅他……”他看她听到沈一隅的名字哆嗦了一，忙停，只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也不会再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正在此时，福瑞从走廊外奔来，鼻青脸的携着哭腔：“二少爷，大少爷带了人将我扣住了，现在那些人还不肯走，说是老爷的意思，林小今夜要是不愿同房就送慎刑……”

这十载人生，以为再不似少年冲动，此刻心中却动了念，哪怕家宅不宁也在所不惜。

云知原本就在泣，这一吻本避之不及，意识想推开他，可他的力太大，本不容她反

该要说什么的，一时皆无声。

冻得太狠，都失去知觉，仅七个字，说的吃力而艰涩。

他回，看她望来，仿佛在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无法遏制的愤慨在膛里燃起，他将汤婆轻轻放她怀中，试图让自己的声音沉稳来：“我这就将那些人都赶走，你等我，等我回来。”

沈一拂伸手试了温度，将盆推到她边上，轻声说：“慢一放来。”

她抬望他，问：“为什么……总要……我……等？”

“迷”“迷”糊糊间，脑海像是走灯似的浮过许多过往……

若等待也有学位，毕业方得归期，她也早该修满了，不是么？

屋外风声大作。

泪低落在那张红底金纹的婚书，上题字曰：喜今日赤绳系定，欣燕尔之。卜他年白永偕，妘兮琇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