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卿透过后视镜看着她，总觉得这老太太有种修炼成的气质，不像得罪了别人自己还不知的傻白甜。

甘卿问：“谁写的？”

“要是男的，也得看脸，”甘卿一本正经地评价说，“您这样的死缠烂打是偶像剧，不算臭氓。”

张珍嗤笑一声：“蜜腹剑、嘴甜心冷的小东西。”

“其实让人打一顿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鼻青脸，爬起来也还是条好汉，有一天后悔了，又成了‘浪回’，”张珍忽然低声说，“女人嘛，就不一样了，明面上不兴打女人，但凡要脸的人都不敢在大街上跟女人动手，所以女人挨的打都是暗地里的、见不得人的……后来我就被人写信举报了。”

张珍一耸肩：“那谁知，我得罪的人太多了。”

婆时，我就嬉笑脸地跟他说‘你说你有媳妇，好啊，家人照片总有吧？你让我看看照片，我就相信’，照片他又拿不来，每次都很狼狈。”张珍顿了顿，笑了起来，轻轻地叹了气，“真不要脸啊……现在想起来，那时候是我年轻不懂事，小姑娘那么厚的脸，人家老杨既然已经把话说明白了，我还死缠烂打，要是个男的，那就是个典型的臭氓，说不定已经被人打了。”

“嗐，大，话不能那么说，这不能比，瞎开远光灯容易事故，那是没素质。”租车司机是个两鬓斑白的中年人，先是意识地反驳了一句，随后沉默了一会，他却又混地低声补充，“反正……别人怎么样，咱就也怎么样呗，总不了错，对吧？”

“是真的。要是大家都黑灯瞎火地凑合过，就你一个特立独行，非要灯，晃花了别人的，不就是得罪别人吗？”张珍说，“跟半夜开车一路打‘远光’的差不多，是不是，师傅？”

“于是职务也给了、劳模也给免了，还背了分，他一就从骨变成了最等的人，谁都能踩一脚，连单宿舍都住不去了，他们把他赶到了一个自行车棚改的杂屋，隔三差五开个批斗会，把他拎来打骂一通。当时除了喻老，没几个人敢跟他说话，他自己也怕连累别人，那几年，连丐帮的旧人也主动划清了界限……我躲到外地好几年，后来才知这件事，跑到他那个自行车外面哭了一宿，觉得自己真不是东西。”

“那些人还把他妻翻了来，我

“我行脚帮，自恃功夫，天不怕地不怕的，拿着五蝠令一跑，哪不能去？那些人本抓不着我。至于那什么破单位，开除就开除，那时候各大帮派虽然都已经不活动了，但人脉还在、联系还在，叔叔伯伯们总不至于让我饿死。我没吃苦，还有自鸣得意……后来才知，那段时间，老杨一直在背后替我跑关系、反复澄清，还跟单位领导解释。他总觉得肯定是自己不注意细节，不小心招惹了年轻女孩，于是大家就相信他了——认为他也有病。既然抓不着我，总得有个人民愤，那好了，就是他了。”

甘卿好脾气地一笑领骂。

“谁说不是呢。”张珍笑眯眯地应和了一句，说，“信里举报我破坏别人婚姻，勾引单位业务骨搞破鞋，败坏社会风气……反正大概是这个意思，那个年代么，差不多都是这一套。后来就是分、批斗，‘踏上一万只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