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月光白，枝叶间光影交错，重墨般染在榆树林中间的那片巨大废墟上，那是八王府的旧址，还留着巨大的残垣断，这么多年过去已经坍塌的像是一滩烂泥几乎要被大地吞没。

小竹楼在山风中摇摇坠，可竹楼中却是珠帘玉案，随手摸一把墙面都掉了一手金漆粉，看的人花缭乱，胭脂将手心金粉在裙摆上抹了抹，直叹：好一个大贪官。

竹楼里有两个留守侍女，听到山路传来人声，早已在楼前等候，两个女孩一素衣立在葱葱山野间，衣摆飘飘长发飘飘，胭脂吓得一愣，这两条女鬼……

“不先回？”

燕南风的人大概是在他们茶里了药，她端起来连壶一起抛了去。

她爬起来望着前的画面，竟想

晚她吃的特别少，夜半饥辘辘果然是饿醒了，外夜风正大，她爬起来逆风溜竹楼了山。

她回看见来人便站住了。

原来，还有人被埋在面，在无风雨中孤零零的化作白骨，只有燥的盛夏才能化为一团鬼火回到世间来，她与这白骨或许也曾笑谈未来一日，未来一日或别离却有缘再聚，未来一日或红妆阁却待归，但一定不会是这样的重逢。

“我等你，快时了，没了月光女孩一个人上山会害怕。”他笑了笑，一跃到树梢，坐在一枝上挥了挥手。

冷月光在废墟上，光影像一个巨大的棺木，很早前就把她的前半生葬在里面，也许她的后半生也会很短暂，很快就要回到这里安眠。

“胭脂。”

“我只是起夜走走。”

“我还以为大家都睡了。”

燕南风扯腕上酱长巾，将垂肩长发随意一扎，靠在树边也不靠近，“我一向睡得不熟，倒是觉得夜里比白天清醒，”他抬了抬颚，盘着手臂，“看我什么？去你想的事吧。”

她往前迈了一步，又：“你在这什么？”

燕南风迎风而上，顺手折一旁迎风摇曳的树枝往路一，就这么当牌匾，“现在算是了。”

数日中冬痕渐少，几人已顺利到了朔州，说起燕南风在州的山庄，实际不过是一条幽静曲折的山路尽矗立着三层的小竹楼，竹楼上遍布斑迹，看起来好像快被山风蚕尽了。

她还在低寻找，想找一些别的什么，或者是娘亲的玉簪，或者是玉儿的耳坠，可惜什么都没有，她低去摸一片塌墙，摸到一个冰冷的件，她面冷去，渐渐松了手，那是一段白骨。

百里扶桑好笑：“山庄？”

八王府从前楼亭众多，被大火烧掉后，只剩一些石泥墙，废墟中央还有从前的莲花池，圆圆的像个宝葫芦，她攀过一片屋脊，借着月光在依旧湿的池泥中挖一个小小乌青的方盒，打开后那颗珠花钿还在，只是不像从前一般光亮，那是她后来丢池底的，丢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会于心不忍再取来，没料到寻回它已经是经年后的事了。

山南有条溪，溪边不远是一片榆树林，整整一片不过刚好盖过人的，她望着黑暗的树林犹豫了半晌终于牙咬劈开枝叶钻了去。

“我什么也不想，我只是想去看看。”

风又一，她心中一凉，抬往废墟中去。

“那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