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悄悄地伸手去，握住了卫恒的手，先前还灼的大掌此时掌心冰凉一片。

虽然这牢舍中的静默如一座巨石般压在人的心，可我却并不打算言从中相劝，卫恒压在心中多年的怨愤难得今日终于倾了来，我是他的妻，自然是要陪着他一起等卫畴的一句答复。

卫恒略一迟疑，拱手：“父王英明神武、雄才大略，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乃是百年难遇的英雄人。”

“你那时虽小，说不这些英明神武的漂亮词儿，可是看着为父的睛里，全是发自肺腑的敬仰孺慕之。”

哪知卫恒却：“若是从前，儿臣定然不信父王所言，只当是您的借。可是如今……”

他反握住我的手，看了我一后，：“儿臣因着同阿洛之间的夫妻□□，方知人心的种种幽微之。儿臣亦曾因愧疚而不敢面对心之人，只有亲经历过，方知这世间愧疚之最是煎熬……”

时光仿佛凝滞一般，又是不知过了多久，才从那坐榻上传来低低的一句。

“为父记得，宛城之战时你才五岁，只有这么的一丁儿小人……”卫畴里说着，伸手比划。

“那吾儿可知，为何为父这么多年一直冷待于你？不但未将对你两位兄长的疼弥补到你上，反而看你不顺？”

他深一气，“原来这些年是儿臣错怪父王了，在您心中始终是记得我那两位兄长的。”

握着卫恒的手，我能觉到他的猛然一震，似是被什么正正击中。他抬看向卫畴，底原先涌动的如怒焰，竟然渐渐平息了去。

卫畴却轻叹：“不光是因着愧疚……”

卫畴的形颤抖的愈加厉害，不只长髯在抖，就连衣袍也如风中落叶一般，颤动不已。

“正因为吾知错在己，问心有愧，这才无颜去见盎儿和安儿的坟茔……”

“为父那时候，忙完军务，最喜抱着你问，谁是这世间最厉害的人，吾的恒儿总会无比自豪地答：“自然是爹爹！爹爹是这世上最厉害之人！恒儿长大后，也要

一滴泪都不愿为他而落，为人父者，岂可薄至此？“

他看着立在他前长玉立的儿，一时目光迷离，像是在看着另一个人。

再看卫畴，却仍是一动不动地仰首向天，手搭在双目之上。

他抹了两把脸，突然从坐榻上直起，看向卫恒：“为人，恒觉得为父如何？”

可惜卫畴仍是双手掩面，便不曾看到他中神的变化，见卫恒久不声，只当他是不信自己所言，便自嘲：“恒可是觉得孤寻的这借太过拙劣，岂有人因愧疚反而更加冷待那亏欠之人的？”

他看似岿然不动，但若是细心再看，便会发现他那长长的须髯竟在不住地抖动，可见他心中亦是颇不平静。

卫恒犹豫：“或许还是因这愧疚二字吧，父王不光觉得对不起两位兄长，亦觉得对儿臣心有愧疚，这才……”

这几句话，卫恒并未提了音量，只是压低了嗓音，一字字说来，听得我心中酸楚莫名，两行泪已而。

卫畴听了，缓缓摇了摇，“若为父当真英明神武，又如何在宛城败的如此之惨，连自己的儿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