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王氏叹息：“不然怎样？无论怎样说，忘苦到底是害了念初的命，手足相残，本就是族规重罪。这事便是见了官，也是要问斩的。何况，你是一族之长，人证证确凿，你却明着偏袒于他，真闹来，你这族长也不要当了。”

只听顾王氏又自言自语：“我将宅交与她打理，不过看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寡妇，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现看来，还当真小瞧了这妇人。她真是个能的，能谋划会算计，还能隐忍，里应外合，吃里扒外！”说至此，竟已是咬牙启齿，将手猛捶了几床板。

因着夜深雨大，不能请大夫，只得等到天亮。顾文成便退了去。

顾王氏睨着他：“我晓得你打什么主意，我劝你死了那条心。你那妹如今已是外姓人了，满心只有她自己的前程，不会为你这大哥筹谋一分一毫。家中正逢多时之节，就别添那个乱了。”

顾王氏却眯细了眸，望着上悬着的纱帐，慢条斯理：“然而，今日这事真是有些蹊跷，这么一大群人就这样了侯府，登堂室，且我那般呼喝着，竟没一个听我的号令。这侯府，是要翻天了么？”

顾文成答应着，心念微微一动，说：“可要接妹妹回来住？”

顾王氏双目紧闭，中念着佛号，过了片刻，方才又睁说：“罢了，我是哪世里造的冤孽，这世里遇上你们这些冤家！”说着，顿了顿又：“这件事，除了你我外，便是你二弟与思杳知，余那些家人，只要咱们吩咐一声，他们必定是不敢乱说的。但若不能秉公置，西府那边是定然不肯答应。他们如今是拿着念初的死文章，打着为念初伸冤的旗号，要迫死忘苦。他们如此作为，为的是些什么，你心里不清楚么？只消将他们要的给他们，也就是了。”

顾文成心中十万分的不甘，但也知晓母亲说的有理，思来想去也没个更好的办法，只得重重叹息：“只好如此！”

顾王氏重了几气，方才说：“暂且着不动，我留她还有用。只是往后，这家务你也多留心些。我老了，不动了。苏氏又是个烂泥不上墙的，一时里也寻不第二个能事的人来。”

顾文成慌忙跪在床畔，苦苦哀求：“母亲，忘苦纵然荒唐，但我已年过四旬，膝只这么一个孽障。绝了他，便是绝了我！你今日就大发慈悲，饶这畜生一条命，权当与儿留个香火！”说着，便捣蒜也似的咚咚磕去。

其时，因着顾王

床畔的长，冷哼了一声：“你现倒知在我跟前立规矩，但凡你平日里知束府里这些小辈们的规矩，又怎会这样的事来？！如今闹成这样，要怎么收场？！”

顾王氏长声叹：“他这样的事来，你却叫我怎么救他？”

顾文成答应着，又同顾王氏商议了几句。

顾文成连忙握住顾王氏的手：“母亲仔细手疼！”又试探问：“母亲这意思，可是要置那姜氏？”

顾文成跪在床畔，不敢声。

顾文成听了老母的言语，不觉双拳紧握，咬牙：“然而就这般着我将侯位拱手让给二弟么？！”

顾文成双臂垂于两侧，低任凭母亲呵斥，半晌才回：“母亲教训的是，然而今日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