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当即说：“自然是纯儿，纯儿看你落，怕你着凉，好意替你炖了姜汤送去。这两个小蹄，竟然将她向外撵！这等无法无天的才，不打发了，留着什么？”

程氏声俱厉：“若非你们这些小蹄，每日里在二少爷的耳畔风调唆。好端端的，二少爷为何不待见纯儿？！如今我家中也容不你们这样奸猾的婢，就打发你们门，另择枝儿去！”一声落地，便一叠声的叫家媳妇去喊人牙上门。

这两人自来都是在主侧服侍的，哪里受过这样大的委屈。

顾思杳闻言，微微颔首：“太太也不必怪责她们两个，是我吩咐她们不让程姑娘门的。”

程氏不理会这两个婢女，只是连声促家人去叫人牙来。

明月更膝行至程纯跟前,拉着她的裙摆，哀声求：“表小,不是小的无礼,实在是二爷不留您在屋中。二爷正换衣裳,实在是不方便。表小大人有大量,别同小的一般见识。求小同太太说一声，千万不要打发小的门！”

训斥之言，只觉甚没理。

那绿珠忍辱不过，便哭哭啼啼：“二太太冤了我了，我们哪里敢欺凌表小？实则是二爷叫她去的，其实同我们有什么相？”

程氏在西府里当家惯了，虽有心和气说话，这话一又禁不住的盛气凌人起来。

然而如今的顾思杳已不再是无还手之力的幼童，言谈行事已渐有一家之主的派,西府的家人中那些有远见之辈,也都看了将来形。二太太无有生育，日后这西府必定是顾思杳当家主。现见程氏自作主张，要发卖坐忘斋的婢女,心中也都料到顾思杳得知此事必有话说，不肯夹在里面两面为难，走到院外便自去寻个地方休息了。

第35章

程纯白着一张小脸，垂首不言,两手紧揪着裙摆，仿佛受了无尽的委屈。

程氏听他气不善，连母亲二字也不叫，话语之中竟隐隐有质问之意，心中颇为不悦。但她如今正筹谋着如何让顾思杳看上她侄女儿，好叫程纯这西府将来的女主，倒也忍了这气，只摆起了长辈的架，向顾思杳：“明月绿珠两个贱婢，目无主上，欺凌主。现就敢如此，日后保不齐作奸犯科，留在你边也是个祸害。我既掌府中务，自然不能留她们在家。”说着，顿了顿，又：“你不必多问，打发了她们，我自会安排旁人过来服侍。”

明月绿珠哪里料到程氏竟然会这等毒手,都已吓得怔了，呆若木鸡,各自无言。半晌功夫方才回过神来,慌忙跪倒在地，向着程氏啼哭求饶：“我们两个有无珠,撞了表小，求二太太抬贵手,绕过小的。”

顾思杳立在廊上，沉声问：“太太来我院中吵闹，却是何故？”

顾思杳听了她这颐指气使的吻，眸微眯，淡淡问：“那敢问太太，明月与绿珠是撞了府里哪一位主？我怎么全然不知？”

正当坐忘斋院中闹得不可开交之际，正堂大门忽然向外打开，顾思杳披着一件鹤氅，着宝蓝销金云玟团花深衣，踏着一双云纹履，自屋中踏门来。剑眉微拧，星眸一扫，落在程氏上。

程纯见顾思杳来，脸上一红，垂去，悄悄走到了程氏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