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远几乎把这条路开到了底，越往前走路越宽，就是没有合他心意的饭馆，也许是还没到吃饭的，不饿。想了想，一打方向盘，他又把车转了回去。他开得比适才还慢，到了车站，仍是看见了苏沫。他满怀好奇心把车弯到路边停，隔着路，就想看看这“女鬼”究竟要嘛。

苏沫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盯着前方大约两尺来远的地面。那里除了雨，落的雨和溅起的雨，什么也没有。车仍是一辆辆的过去，雨越越大，窄窄的站檐终究难以遮风挡雨

一只单薄恍惚的女鬼。

接来的一个周五傍晚，很难得，雷远再次无所事事，提早班了。他一无相亲二无饭局三无同事间的联谊活动，颇觉无聊，就给几个伙计一一去了电话，想邀人来喝酒，谁知对方要么当值要么临时差，全都快的回绝了他。雷远一面对着话筒骂人一面谢老天的纵容，寂寞难耐，正好泡妞。于是发，先找个好地儿解决完饭，再找个破地儿随便逛一逛，夜，才去酒吧。

雷远没多说，他心里觉得那个女人十之八九是妥协了，她看起来就像是容易动摇的人。上次见面，由他的一番话就可以激起她为自己争取最大利益的斗志，那么，别人的言行也能轻易使她改变先前的决定。他们原本约定了上个星期五再聊，她失约了，连个电话通知也没有。他当然也没有打电话过去询问，不带这样好闲事的，他那天得以早早的班，可是心深竟有零星的失落，这种绪不甚明显，只有那么丁，就像以前玩过的养成游戏，电脑里的傀儡忽然偏离了设定方向，她的结局，不是他曾经设想的结局。

华灯初上的刹那，车站檐，有张白亮的脸在他起步过去的时刻忽的闪了他的，那人五官很淡，短袖，长裙，肤白的像鬼。

天将黑不黑，着雨。他把车拐沿江大，那儿路宽，车少，饭馆多。时间还早，他开得慢，左手边的步行街里来两女，大腰细也长，打扮很致，就连手上的透明小伞也很致，只可惜肤不够白亮。他探着脑袋继续往前开，红灯，停了。

“留后路？”涂苒想了想，“如果是这样，更应该让苏沫知了，我再想想……这事真不好手，要是万一，他俩以后又好了，我说了算什么呢？”她思来想去，给雷远打了个电话，心想若是苏沫真有离婚的意向，多半不会和这位律师断了联系。雷远却说：你那个同学最后一次来我这儿是十多天以前的事了。

城关的大钟隆隆敲了数，他抬去看那排租界遗迹，好像隔不久就会有人把它们粉刷一新，反正它们总是很神很抖擞。大楼面有个公车站，公汽们排队路过比车辆还少的候车人，有人上车有人没上，车走了又来，有人上车有人还是没上……

这两个星期每天都回家，虽然有晚，但是每天都回的。一边安抚这边，一边去小三家见家长，他这是打的什么算盘呢？”

他还是看清了她的容貌，苏沫。

有些女人像面团，你给她和去，她就成了稀泥，如果把“面团”搁在太阳底烤巴烤巴烘了，她又可以像块板砖一样。有那么些时候，他真希望苏沫能够变成一块板砖，板砖虽普通，至少可以拍人脑袋。但是稀泥就是稀泥，永远成不了板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