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他”字说得自然是李怀瑾。

因着还是未能找到李怀瑾的尸首，便只能替他办了个衣冠冢…

程老夫人想到这，心是又叹了气。

秦舜英耳听着这一声叹息，她的红唇蠕动似是想说些什么，可临来却也只是合了说一句：“罢了，我不得也不了了。”周圣行既然不想要他们母好过，她又何必顾念旧…可她虽然是这般想，那面上却还是忍不住显几分挣扎。

相识相伴这么多年…

倒是天荣恩念其对大梁有社稷之功特地在大觉寺中替他置了个佛堂，让寺中僧人日夜替他念经超度。

秦舜英以为早就看透了这个人，可如今才发现，她对那个男人就从来不曾看透过。

如松斋中。

几个时辰，不是受旁人的礼，还是送景行门，晏晏就一直是这样…那些不知的人私说着晏晏没心没肺，就连丈夫死了也不哭上一回。可只有她们这些知人才知，晏晏的心中有多难受。

打了来扰得殿中烛火轻轻晃动着…她握着帕的手仍旧撑在膝盖上，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哑声开了：“喜姑，你说他为什么就不肯待我们母好些？一个李怀瑾也就罢了，如今他竟然宁可把位给旁人也不肯给承宇…他的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

…

程老夫人看着坐在椅上的霍令仪，看着她往日明艳的面容此时却是半笑容也无，就那样安安静静得坐在那，不声不响也不吵不闹。前几日景行发了丧，李家上哪个人没掉泪？就连年幼的长安也好似知到什么，哭得上气不接气。

程老夫人耳听着这话是又叹了气，可她终归也未再劝人，只是说：“我陪你去吧。”

烛火幽幽――

人死如灯灭，他们这些活着的人不也一样？

不拘是李家的家臣还是淮安的巡抚，各个没日没夜在长江域寻找李怀瑾的踪迹，可半个月过去了，却还是寻不见他的影。如今该回来的人也都回来了，而李怀瑾的丧礼也终于在这寒冬腊月之际举行了。

霍令仪闻言却只是摇了摇：“不用了，雪天路，何况您近来

她手中仍旧转着佛珠，却是又过了一会才柔声与霍令仪说：“我听陆机说，你母妃和祖母已去苏州和江先生会合了…傻孩，你为何不走？”

喜姑听得这话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说，便也只能轻轻叹了气。

日已十二月，这燕京城也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而在这一片银装素裹之，九如巷的李家也是一片缟素，不拘是上的主还是底的仆皆穿着素服，自从李怀瑾的死讯传至家中也有半个月的光景了。

可只有晏晏却是半泪也没有。

霍令仪听到这一句倒是朝程老夫人看来，她的面上仍旧没有什么绪，声音也很是平静：“这儿是三爷的家，也是我的家，何况你们未曾走，我又怎么能独自离开？”等这话一落，她见程老夫人还要再劝便又说：“过几日，我想去看看他。”

这半个月――

炭火把整个屋都烧得很，可霍令仪一素服坐在椅上却半也觉不到意。自打知晓李怀瑾事的那一日，她便再未觉得过，即便穿着再厚实的衣裳，即便屋中摆再多的炭火也不起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