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年―――――――――――――

        许一零五岁那年的夏天，林城的雨shui比往年还多。

        东湾村的排shui系统不好，家里大门kou的斜坡xia积了没过脚面的shui。房zi的东边台阶xia有一块约一平米的蓄shui沟，里面的shui早就漫上了台面。

        有一天外面xia了大雨，许穆玖说，在房zi东边看见shui里有蚂蟥。

        许一零好奇去看，结果一脚踩空，跌jinshui沟，最后是nainai骂骂咧咧地给许一零洗澡，又把衣服洗了。

        许穆玖觉得，自己的妹妹不太机灵。

        时令已过芒种，xia了一段时间雨的林城迎来了晴天，本地的西瓜大量上市。

        在空调还不算大面积普及的时候，西瓜、冰粉、冰棍这样的shiwu更能让人直观地gan受到：夏天来了。它们随着特定的时令chu现在大街小巷，又随着特定的时令暂时退chu人们的生活，直到xia一年的同一时段再度chu现。它们仿佛是以一年的时间为旋转周期的自然钟表上代表夏季的刻度。

        西瓜鲜甜清shuang的kougan、砂糖般甜蜜的滋味，对于许多人，尤其是小孩zi而言，带来的诱惑绝不逊se于冰棍。更何况，在家长的yan里，西瓜比冰棍健康，家长会严格限制孩zi吃冰棍的次数，但不会特意限制孩zi吃shui果的次数。

        菜市场的shui果摊为西瓜腾chu大片的位置，路边的蓝se卡车框里chu现西瓜的次数飞快地超越chu现苹果的次数，pei合着旁边的电zi喇叭里提前录好的叫卖声，完mei与酷暑之xia的汽车鸣笛相和。

        终于，母亲穆丽菁回应了家里两个孩zi目光的殷切期盼，某天xia班后她从市场挑了几个西瓜搁在客厅北面正中靠墙的长条桌底xia。

        暗绿se的西瓜仿佛是在这里存在了很久的装置品，与暗红漆木桌tui也很好地rong合成一幅和谐的画面。

        许穆玖和许一零早在西瓜jin了家门的那一刻就难以控制他们的视线了，但他们的动作仅限于在路过那些圆溜溜的可ai家伙时停xia来多盯上几秒。

        在家里，西瓜的“生杀大权”向来掌握在大人手里。这样的大shui果的shi用比普通小shui果的shi用更加隆重。也许是为了避免浪费，它们一般只有在招呼客人或者一家人聚齐的qing况xia才会被提chu是否要被chu1理成直接shi用的shiwu，通常还需要两个甚至更多的大人对此jin行仪式般的讨论：

        “今天切个西瓜吧？”

        “行。”

        jin行了此类讨论，才有人拿着菜刀走向西瓜。

        作为孩zi，没有父母的允许，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年纪再小一dian的，也许没有资格在以上仪式xing的讨论中获得话语权。如果有一天由孩zi提chu想吃，而大人正好心qing不错，答应去切的话，那大概是一天中tou等幸运的事。

        周六xia午，许穆玖告别了一同玩耍的小伙伴，独自走回家。

        东湾村是个城中村。正中的位置有一chu1活动广场，置有活动qi械。白天的时候，可以在那里见到卖衣服、饰品或者小零shi的摊位，摊主多是外地人、且多为村里宅zi的房客。

        除了过年期间摊主们回乡过年以至广场人少冷清以外，其余时间广场是不缺人的。大人们喜ai聚集在摊位边闲话家长里短，小孩zi们则想着办法从活动qi械上发掘乐趣。

        许穆玖家在村里偏东南的位置，离中心广场步行大约五六分钟的路程。

        xia午的烈日已不似正午时那般毒辣，却仍jing1神地挂在天空里，仿佛永远燃不尽。周围的天空不是标准的蔚蓝se，而是闪耀的带着淡黄的亮白se。shui泥路面的杂砂被阳光照得晃yan，踏上路面的每一步都好似踏jinguntang的炭盆，足底生火，pi肤也灼得发疼。

        之前和其他孩zi玩得忘乎所以，回家时才发现自己原来正chu1于这让人遭罪的天气。

        许穆玖重重地呼chu一kou气，他觉得自己简直就像一节pen着蒸汽的火车。

        好在回家的路不长，走一会儿也就到了。

        院门kou，穆丽菁正在给zuo晚饭用的鲫鱼剃鳞。察觉到儿zi回来，她没有停xia手中的动作，低tou招呼了一句：

        “回来了？”

        nie鱼的手dai着橙红se长筒乳胶手套，十分稳健，剃鳞的刀利落，“呲呲呲……”片片鱼鳞排着队乖乖地在不锈钢的刀面上躺平，隐隐泛彩。脚边的shui泥地上也散落着鱼鳞。

        “客厅里切了西瓜。”

        正觉kougan1she2燥，许穆玖还没听完整句话便迫不及待地赶去客厅。

        客厅天花板的吊扇被开到五档，卖力地旋转，发chu了像烈日xia奔跑的人chuancu气的声音，呼呼刮起的风掀起踏门而ru的许穆玖额前的碎发。

        客厅nei，许一零坐在方桌边，手里攥着的那块西瓜中心最甜的bu分刚被她咬了两kou。见许穆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