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理人人都懂，真正到了自己选的时候，却没有几个人会选择百姓，哪怕他们也是从百姓过来的。王莽倒有这份心，他的结果，你也看到了。所以，光武帝与世家共天，徐然也没能彻底压制世家，纵然本朝已有六十年盛世，太平治，却已腐朽之兆。我知自己若是睁一只闭一只，顺应时势，许能一世荣华富贵。至于我死之后，纵洪滔天，也与我毫无系了，偏偏我却有一腔血，满腹不平。”秦琬缓缓，“一再妥协的结果只能是睁睁看着土地被这些蛀虫攫取，百姓交不赋税，只能潜逃，沦为婢、盗匪乃至矿工，过着朝不保夕的日。百姓也是人，纵一再忍耐，终有一日会反抗。我知世间无万世的皇朝，却想尽我所能，令我治时，百姓的日能够好过一些。”

，可她究竟是秦恪的长女。女儿不同于儿，儿这样的事，若是皇帝有压制之心，定然逃不脱一个死字。若是女儿的话，左右不能夺位，倒能宽纵几分，这也是大夏公主骄纵跋扈的缘由，只要她们不谋朝篡位，些许小事，只要得不是很过分，皇帝并不会放在心上。

裴熙听了，神悠然，语气却有些森寒：“这条路很难，难到令一个曾经万民所向，被誉为周公再世的圣人，死后百姓蜂拥而上，皆其肉。”

秦琬已有决断，语气郑重，仿若宣誓：“我明白，但我从来不走旁人为我选定好的路，我想为百姓谋福，无论前路多难，都要一试。纵如王莽一般功败垂成，声名毁于一旦，也不后悔。”

裴熙见她拿定了主意，微微一笑：“既是如此，那便杀吧”

他们自己拖延，不敢招惹豫章公主，却又怨声载，若非如此，丽竟门也不至于灯黑，才发现这一。毕竟秦琬命人主要盯着得乃是秦敬并着秦绮府邸，其余的兄弟妹一带而过，并不很关心。

裴熙失笑：“你呀你豫章公主若是侵占百姓的田地，只怕你立刻就要雷霆大怒，对她好一阵申饬，令她停手才可罢休。如今她侵占得是勋贵的土地，那些人只怕巴结她都来不及，你怎么又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这便是我的悲哀了。”秦琬无奈，“百姓堪怜，如此事态，影响却好压，这些勋贵盘错节，一个理不好，却容易酿成大祸。”

纵是丽竟门，也是犹豫了一，才将这则消息呈给了秦琬。至于中书省那边，弹劾豫章公主此举的本就极少，为数不多的还全被压着，原因很简单豫章公主要修园，要拿铺，看中的自然是好地方，京中好田地多被权贵所得。豫章公主也没有蠢到直接对大贵族动手的程度，专门挑那些略差一的勋贵，这些勋贵们遇到此事，并不很敢伸张。

秦琬见到这封密报，叹了一声，满面不虞：“她倒是聪明。”

裴熙知她心中悲愤，便：“你今后还会遇到许多这样的事，自该想明白如何取舍。百姓极好愚，纵你为他们了千万桩事，储君的更迭，权力的交替，也影响不到他们。同样，他们也往往影响不到这些大事，只是将之当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若是天大乱，百姓之力倒是可用，但你也不希望那等景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