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最这间书房，连忘返，常与嫂在这里讨论，藏书也多是她来整理。故她将画摆正，就将陆泠报了名字的书卷一一来，边边问：“可是有什么事”

陆明公是陆安石的曾孙，中间隔了四代，怎么可能在思想上完全一致前人的东西未必就是最好的，但祖宗的东西，作为孙，哪怕觉得不妥，也是不能否定的。说文现一些前言不搭后语，甚至自相矛盾，但行穿凿附会的阐述，也就说得通了。

苏这话说得不甚委婉，却是她一直以来的风格，陆泠思忖片刻，缓缓：“你说得不错。”她是陆家孙，当然不会说祖宗的不好，一时要藩篱也不行了，便，“咱们细细推敲，也好回了族兄。”

“书房重地，我就不去了。”齐王不忍拂了陆继的好意，便，“我去书房一旁的院打打谱。”

他被圣人和齐王赏识，又了好几件大事，正是风得意，炙手可的时候，又恰逢三十生辰，虽低调非常，没有大肆宣扬，仍旧车龙，人如织。

齐王肯这样上门，这是拿他当朋友，他岂能不照应但齐王的份也是不能暴的，故陆继咬了咬牙，说：“您先去书房坐一坐，我刚得了汉代的残谱”

见这两人素未谋面，却书信往来，谈得极为投契，陆泠便有些发愁，私问陆继此人有无婚。虽说这样的交往是君之交，苏也没别的意思，权当对方是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可要是对方传了去，吃亏得只会是苏。

齐王托言江南一行，略风寒，闭门谢客，连当利公主也不怎么见，并不牵扯后续的朝廷动，也堵住了无数想走他门路，或者想诱他与梁王争锋的人。陆继知此事事关重大，并不敢走漏风声，让大家知齐王这大半年实际上是在府中研究学术，并没有生病。何况齐王只要一回朝堂，续弦的事肯定要提上议程，这事不是他们能决定的，真要生了念，知反而伤心。加上他这些时日也见了许多优秀后生，得苏，便将此事给捂住了，只：“为兄了好些才俊，你且先看看。”

陆泠也不避讳，将学术上的不解说了来，苏顿了一顿，方：“这个人好生厉害，他的法，便如发墨守之于公羊墨守，以彼之矛攻彼之盾”说到这里，她望向陆泠，轻声，“说文虽是陆安石陆公所，却有嗣、弟为之注疏，演化了极多学派。我听说前朝文坛最兴盛的时候，几可重现百家争鸣的盛况，后来陆明公被誉为学海，所注的诗书易等行，旁家的学派便不显了。”

陆泠受限于陆家份，受掣肘，加上顾忌颇多，并不敢直言不讳。苏则不然，她本就是中有丘壑，又一心向学的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谈到观不同，针锋相对，毫不避让。

陆继崇俭，府上仆并不很多，一到这等时候，虽请了帮佣，仍有些疲于奔命。偏偏这时候，齐王轻车简从，悄无声息地来给他贺，见陆继满大汗地赶过来，不免有些自责：“倒是麻烦你了。”

这封信回得十分吃力既要阐述自己的观，又不好将祖宗贬得一无是，只好旁征博引，用种种例证明不同况，事也会不一样。如此一来，又牵扯到了更大的问题，陆泠举的例，很多并不是耳熟能详的，而是陆家秘史的记载。同一件事，放到别家，又是不同的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