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公主那一掌拍在假山上，冷峭的山石都为之一颤，两个太医吓得默契地异同声。

赵潋对毒没研究，虽说这毒名字唬人，但还是抱着一线希冀，以为并不妨碍大事，就像君瑕说的那般。可倘若是这样，这俩见多识广的太医不至于此。

赵潋的声音很冷静，葛太医愣了一会，听到她问：“有没有解药？”

两个太医对公主的心思都心照不宣，这是在告诉她，为什么那君公总是若即若离，像镜中花，底月似的令人捉摸不清。赵潋咬住了嘴唇，想到他总是那漫不经意，什么事都不过心、不放在底的疏懒姿态，那如浮云无意、好像从来不为尘世羁留的清湛眸，蓦地一痛，她皱眉：“你们俩专程趁夜前来往本公主心刀的。”

葛太医将伏得更低，“暂时，未曾听说过解法。而且，此毒在君公里太久了。中毒者最初每日都会发作，后来便三日一发作，五日一发作，再后来便一个月一发作，有时几个月都不发作，但每次发作都只会更剧烈、更……命，要是间隔时间太久，恐怕就……”

赵潋了眉心。她知葛太医后想说不敢说的话是什么。

她竟然，竟然没有相信，君瑕其实……赵潋迫自己冷静，清醒，不能乱，她的尖已经紧紧地抵住了颚，好像被施了术定在那儿，一动不能动。星夜冷寂，风拂过草尖，带起一波凉意，赵潋忽然觉得手足冰冷，她缓慢地垂睑，盯着趴在地上的两个太医，“你们，这件事，半个字都不能，倘若太后知晓了，你们明白。”

王老吓得给公主跪了，“公主，老臣上有老有小的，哪敢骗您？”

“你……你在骗我？”赵潋的心狠狠地沉了谷底。

王老怀疑自己耳朵坏了，愣着：“公主您在说笑话，正如您所说

在一串告饶声中，赵潋忽想到君瑕曾问她要的人参，“那毒，用人参能克制得住么？”

葛太医又上前一步，“中此毒者，最好是断绝亲缘，修得六清净，方能延年。少年人血气方刚的，最不能陷，若时常心大动，能伤肝脉、动心经。”

“老臣不敢，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葛太医又瞅了王太医，王老只看地，不敢抬，解释：“要说这是天第一奇毒也不为过了。几十年都未必能有一例，毒者若非对君公有深仇大恨，绝不至于用这种东西来折磨他。”

“明白，明白。”

额上抹了一把，甩开一行汗珠，颤巍巍：“是销骨。”

听得赵潋心肝颤抖，那王老偏没力见，嘴里还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此毒发作时，犹如百骨俱碎，万蚁噬心，不但能摧残，让人常年虚弱疲惫，更能摧毁心智，若意志不者，恐怕会被此毒所驱控，最后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疯。”

赵潋紧了手，拍在假山上的手，被突兀的棱角一刺，刺破了，血一滴一滴地溅落在草丛里，俩太医差没自打嘴巴，赵潋忽然：“你们告诉我得倒真及时，明日他就要离开汴梁了。”

“没得治了”“一命呜呼”“魂归西天”“一觉不醒”……葛太医在想哪个说法公主比较能接受。

不知不觉，她的声音有了一丝颤抖，“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