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珍见薛氏问得奇怪，不由狐疑：“妇人有孕时，不是会有些妊娠反应？我自怀胎以来，脸上就开始生斑了，本想治一治，可又恐用药伤到孩，便一直这样去。”说着不觉面凝重，“额娘，您可觉得有何不妥之？”

不及话落，小许“扑哧”一声笑：“小主，您一个时辰前，就已经这样吩咐过才了！”笑过，放了火钳起说，“反正不到一个时辰就该午时了，才这就去门等着，免得小主整个坐立不安。”说完一烟儿似地溜了去。

起来，你去接的时候，别忘了将手套、手炉带上！”

刚及言语。一旁侍立的秋林忙话：“小主，是时辰用膳了，可是让婢摆膳了？”

薛氏郑重，：“女有孕，是会引起面生斑，可你脸上的斑过于繁密。理说，你年纪不足双十，即使有孕而生面斑，也不当是这样。一般都是有一定年纪的妇人有孕时，才会如此易生面斑。”

听得了小许的话，德珍忙往几上的自鸣钟一看，果真是巳初三刻了，离午时也不过半个多时辰，心中顿时一阵喜。

“婢给德贵人请安，愿贵人玉金安！”见德珍要起相迎，薛氏连忙上前跪安。

自旬日前接到的旨意，薛氏就知德珍在里过得不错，现又听德珍能在冬日用素笋，心里面总算是落到了实。正是宽之际，忽然注意到德珍脸上斑繁密，忙问：“你脸上这些斑怎么回事？”

德珍颊上一红，笑：“额娘也别笑我了，女儿的一旦嫁为人妇为人母，也只有在自个儿的额娘跟前能哭一，不然还能在谁面前哭？”

经一打岔，德珍想起屋中还有新来不久的人，忙忍住泪意。打发了左右，这才泪语：“女儿不孝，未能到答应额娘的事，以后是不能在额娘边尽孝了。”



德珍见薛氏如此。重记起其中礼数，只好又倚坐回去，受了薛氏的礼，方携了薛氏的手在旁坐。握着记忆中温腻的手。看着两年不见的薛氏，似乎没有什么改变，依然是她端庄的母亲。禁不住地，德珍未语泪先：“额娘，女儿……”

“是额娘来了！”德珍低呼一声，忙要起去迎时。门的帘一掀，走来一个中年妇人，材微丰。方盘脸儿，穿一件藏蓝绵绸长袍。她行走时步伐沉缓无声。笔直，姿态大方，显然气度不似一般的妇人――而这名妇人，正是德珍的生母，薛氏。

好不容易等到午时，却依旧没见母亲来，德珍正暗暗心急中，忽然听到喜儿叫：“夫人这边请，小主在阁里等您。”

德珍见了一急，忙：“额娘不是最喜炒素笋吗？昨儿，我特意让务府从郊外的温泉庄里送了些过来，今儿晌午额娘可要尝尝，这冬日的炒素笋和夏的可有不同。”

薛氏一听，抑的泪又溢了来。

薛氏江南书香门第，在前朝祖父辈皆翰林为官，只不过因改朝换代所迫，不得不北上嫁与满人为继室，但一直自持端庄，不轻易以泪示人。然而此时此刻，终是湿了角，却用绢帕轻拭德珍脸上的泪，目光十分柔和的凝望德珍，似怎般看也看不够一般：“都是快额娘的人了，怎么还这般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