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不敲自开，我来不及提前挤泫然泣的表，直接对上那双爬行动般的棕黄睛。

        “给你叫的车到楼了，少废话快去，跑着去！”

        事到如今，没有后悔，却有心虚。

        “――不是说让你等等我吗！”

        “很多人都这么说，”兄长笑了笑，用挡住扫向我的视线，“今天本来是我想跟您见面的，但是突然有急事，方便的话可以次再约时间吗？”

        虽说光靠他自己小心，大概没什么用。……万一见了面就挨揍，总不能还手吧。

        它会敲开酒店房门，哭诉又梦到了妈妈，它会不厌其烦地为另一个当事人一杯杯倒酒，请求他一遍遍复述事故细节，直到获得足够多的、足以亲手将对方裁决的证据。

        至少，让它看上去……不要那么狼狈吧。

        肤上黏腻的离开了。两人短暂握手，男人的视线在两张脸上来回切换，“是……Heather的哥哥吧？你们长得真像。”

        “兄长”回过来，转的目光温厚而狡黠，只消陷其中一秒，便知自己永远不会被责怪，包容得让人心痛。

        卸妆湿巾从左胡乱抹到右，手法潦草地成一团。

        我对着镜审视这。

        手腕被施加一向门拉扯的力。

        动作快的班社畜已经堵在路上。准到达的飞机还差一小时降落。

        他比了个“partners      in      crime”的型，说：“嗯，抱歉，我来晚了。”

        “不好意思，她跟我吵架，自己一个人跑上来，希望没给您添麻烦……啊，还没自我介绍，您也许听我妈妈提起过我。”

        “……这是怎么了？小家伙，你看起来不太好。”

        甩开心搭的衣裙，套上连帽卫衣和运动长。

        鼻尖酸涩，刚才没挤的泪意赶到现场。

        我另一张湿巾，仔细抹掉脸上残留的杂乱颜。

        作为代价，它会被奸、被拍各种各样的视频、被杀死――

        “快来，有什么事慢慢说……”

        午四五十五分。

        两年没见的兄长握住我意识扒在门框上的另一只手，巧妙施力将我拉向他，随即面带歉意地朝男人伸手。

        ……

        逐渐震耳聋的心声中，来人停在面前，双手撑着膝盖大气，抬起一张和我九成像的脸。

        “……行吧。你要是实在难受就在家待着，别勉，我给你烧个再走――”

――但况原本不必发展到那一步，其中他责任重大。

        促的声音停顿片刻，原地反悔，“……算了，别着急。注意安全。”

        关门声响起后的第二分钟，app显示人上了车，汽车图标开始移动。手机屏幕暗，倒映一张面无表的脸。

        它会绕便利店，从货架上拿起平平无奇的剃须刀片。

        “是是是，别伤钟意的是吧，懂了。”

        花了半小时卷到完的长发扎成一束，抄起剪刀一把剪掉。

        到那时，我希望它是什么样？

        它会乘上巴士，抵达离家两小时的终站。

        仿佛有谁在叫我的名字。温柔的、熟悉的、总是卷不起来的发声方式……

        走廊上传来大步奔跑的声音。

        我扯了扯他背后的衣服，“……你来得好慢啊。”

        酒店地毯是波浪纹，踩上去时像在脚涌动，推着我走向结末。

        ……不可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