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听见了，最后一丝意识泯灭时想着，一定要熬过去。

可侥幸一词比或许，可能这二词还少几分希望，更为渺茫。

她被世人到悬崖边，退无可退。若她是个脆的，也死了一了百了。可她却偏偏是个不知死的。跌悬崖，落深潭，两都断了还知用手爬来。

鸳鸯一直知有人想她死，但是她从来不知会有那么多的人想她死。那些寻仇的要她死，那些从她剑留得一命的也要她死，那些她认为的好人也要她死。

这是他的江南，如今他也成为了她梦中的江南。

前线质匮乏，鸳鸯浑上都是刀伤，枪伤，后肩还了两支箭。胡花白的军医给她理好伤后，和救回她的将领说实话，“这位姑娘若是命大就能熬过去。”

鸳鸯用布把自己的剑一圈一圈的包起来，在她无数次把剑架在别人脖上时，总能留有余地。她开始学着不用杀人的方式去解决一切问题。残忍总是能自学成才，仁慈却要经历后才明白。

鸳鸯的心中有了梦。

活来的十几个孩留在了军营，鸳鸯被闻讯而来的琳琅带去了扬州。

琳琅走时告戒她，她若再也不剑，迟早有一天会殒命在她放过的那些好人刀。

她闭了闭，拿开琳琅压在她脖上的手，嘶哑着嗓，“我回不去了。”

可是鸳鸯不知，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杀手有杀手的规矩。如今她破了自己的规矩。一个杀手破了自己杀人的规矩，收了杀人的剑，就会有更加多的刀尖指向她。

师傅曾经说过，杀手就要学会不问对错，杀手只是一把刀，刀尖朝哪不是由刀决定，

梦里有一川江。

她躺在浅滩的卵石上，膛微弱的起伏呼着。鸳鸯九岁时剑上染血，活到此刻心上有两心伤。一是为前十年里她不知所谓的杀人，一是为后两年里她不知所谓的救人。

那个梦里很，有红似火的日，有绿如蓝的江，有垂垂杨柳，有莺歌婉转，还有一靛蓝长袍的俊少年爬上墙的树，抓着手里的书卷，摇晃脑的念着诗。

鸳鸯心里也有几分明白，但她仍报一丝侥幸。

等到一切安静来后，她抓着不知哪来的刀，一个人浑浴血的站在一匹无尸上。她踏着士兵的甲胄，踏着血泊走到墙角，她后护着的近百民，只活来了十几个瘦弱的孩。其中大半还是他们的父母以为盾护住了他们。

她的上。手臂是痛的，双也是痛的，肩膀上痛，腰腹上痛，后背上痛……

琳琅带着她走遍扬州的各大青楼酒楼，压着她的脖，让她看着楼的纸醉金迷。她知这个国家摇摇坠，也知光鲜靓丽的外有数不尽的贪官污吏。她还知人心不古。边关战火纷飞，将士用血肉堆积起一片平和的假象，无数人在隔江犹唱后庭花。这些她通通都知。可是，她没办法了，没办法再不问对错的踩着刀尖上。

“琳琅，我回不去了。”

鸳鸯力竭扑在那些孩前。她趴在地上，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学会了哭泣。杀人有多容易，救人就有多难。这句话和着她上未的血，一起刻了她的骨里。

她烧成浆糊的脑袋一直在反复的一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