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声音混杂在了一起，听筒里超群问：“你说什么？”

虽然念很想告诉他，凭他的资质和准，离开宏图又能找个什么样的工作呢，不过看他去意已决的样，想想还是放弃了。已经生了离开的心，就无法再找回原先踏实的工作状态了，勉留，拿到工作也是敷衍而已。于是签了字

念真是跟她爸无话可说，匆匆挂断电话，回去继续扮玩偶。

念扭看向陈副经理，说：“都两个小时了，让大家歇歇吧。”

念突然问：“你是想要钱吧？”

念还想说挽留一，可是想一想，她又能什么样的承诺呢？

念说：“这个只是暂时的。”

果然只有利益的驱使才能让超群主动给她打电话。念觉得很失望，也很气，过去的二十七年里，自己一直执着地想抓紧的亲竟是像钱一样凉薄的东西，靠钱来维持，就像付费才能看的电视剧，可即使在阖家乐的戏码里，付了费的自己却依然是个角，陪着人家阖家乐而已。

男孩咧嘴笑了一，说：“我知组长你也尽力了，公司走到这个地步也不是你的责任，你看看现在公司的氛围，还是有前途的样吗？我知你是老员工，以前丁组长也说过，你们这些老员工对公司比较深，我反正是持不去了，我要走了，你别拦我。”

刚说完这句，念耳边便传来陈副经理尖锐的吼叫声：“念，你什么呐？”

那天在第一医院堂里，隔着屏风父母的争吵，吵她小时候，谁都不愿意抚养她的事，又想起发烧的夜里，郑学端着杯，坐在她床边守着她的景。

耳边却听超群说：“念念啊，爸爸也会想你的。”

这一瞬间念就释然了，被困在虚无羁绊中的二十七年不过是自己神经质的执着罢了。这一刻念甚至恶意地想，如果超群不再打电话给她，不再搅扰她的生活中，她愿意为此付钱。

超群没有否认，双方都陷沉默。

一句话换来陈副经理更加疯狂的反驳：“你说什么？我发工资给你们不是让你们歇着的！”

那男孩摇了摇，说：“不仅是这次的事，我公司都快三年了，从来没涨过工资，还拿着当实习生时那钱。我是个男人，二十大几了，有稳定的女朋友，我想给她稳定的生活，可是现在我快连自己都养不起了。”

念心猛地一沉，泪往上涌，她忍了一，问：“就像一直绕在脚边碍事的小猫小狗，突然不见了也会想去找找吗？”

念说：“我妈什么都没说……”

当天有员工辞职，念他们组的。不过说起来，现在也就念他们那一个组了。那个男孩是原先丁秋月组的，他对念说：“我是独生，你说我脆弱我也认了。就算上大学军训的时候站在太阳底站军姿也不用穿那么厚的绒玩偶服。”

“哎，你这个孩，怎么会这样想，”超群说，“你妈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了啊？”

此时此刻她才恍然大悟到自己的愚蠢，或许一门心思想留住父的自己在父亲一家人里像个小丑一样吧。

听筒那的超群不知听见什么了，也说：“念念，不能撞领导，领导说的对，领工资就要活，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