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语说毕，他凝望霄衡，唇边弥漫着一丝说不意味的苦笑：“师弟，师父将衣钵传授于你，你便是昆仑之主，你若要清理门，我亦无话可说。”

不过是少年时的柳旷偶昆仑，偶然救了一个女，白烟罗衫，淡紫百蝶裙，滴病弱的一个人，满书卷气息。

师父的话缭缭在耳，此刻思及，人生恍若一场大梦。

在大秦城，他化名为左拂尘，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铁血角，自知为了帮扶穆长恭，双手染上不少血腥污浊，绝不容于昆仑，于是策划了一场完的假死，将徒赵伯雍托付给少年师弟，玩了一金蝉脱壳。

昆仑的三个弟中，柳旷素来以足智多谋、心机深刻闻名，但见了这女，满腹机心都烟消云散。

沧云。

赵伯雍合起手中的扇来，幽幽的一声叹息：“咱们昆仑，尽些种。”

得房来，赵伯雍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过了好半晌，神惊疑不定：“师……师父，若当真是你，你便不用再瞒着我了。”

霄衡微一沉默，冷然：“人各有志，师兄好自为之，若再行不义之事，我绝不轻饶。”转门，赵伯雍忙：“师父，我明儿再来瞧您老人家，夜深了，您先休息。”

从前的柳旷从来不信什么为所困的鬼话，但只这么一封平平淡淡的书信，他心甘愿地为穆长恭谋划一切，稳定大局，扶持着穆长恭坐稳了城主的位。

霄衡接过了药碗一气饮尽，：“多谢。”

面前的男角微生皱纹，神疲惫沧桑，但那熟悉的眉目容颜，果然便是师父。

这对比，不可谓不沧海桑田。

她说来历，是大秦城城主的妾室，名唤沧云。

赵伯雍怔怔地瞅着他，低声：“师父……”

霄衡微微一笑：“他早在等咱们了。”

尘一行人安置在慕府的几间上房中，是夜，赵伯雍捺不住，拉了师叔前去左拂尘的房里。

当年昆仑的大弟，风采卓然却英年早逝的柳旷，如今大秦城城主麾最受敬重的谋士。

柳旷当年假死，甘为穆长恭驱使，原是为了一个女。

算起来，师父不过四十许年纪，但此刻容颜憔损，休说比不上萧君圭的倾世风采，比起寻常中年人来，也苍老了几分。

曾经沧海难为，除却巫山不是云。

不料两年后，她突然飞鸽传书，告知他自己将不久于人世，弱长恭初登城主之位，盼他扶持一二。

恨不相逢未嫁时，佳人原来早有夫婿，柳旷只得捺满腔的心事。

左拂尘移开飘摇不定的烛火，声音轻缓：“傻孩，人生在世，若肯装一糊涂，便会活得好些。”

房中一个穿黑袍的中年男独坐在烛火之，神沉寂，若有所待，听到二人的足音，起：“来吧。”

幼年之际，师父曾谆谆教诲，为人在世，须得磊落光明，旷儿你心思百转，本是好事，但若用在不妥的途径中，却是大害。

他到底是昆仑山上的骄柳旷，还是多年来铁血手腕，狠辣心的左拂尘？

两人顺着长廊默然走了一程，只见廊独自立了个淡绿衣衫的少女，秀发在晚风里微微起伏，双手捧了药碗，别过了脸，语气淡淡的：“师叔，你还没大好，还需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