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我恍若脚底装了弹簧似的在房中本坐不住，三天两便往外跑，惊得度景怀疑我是不是有了什么公，我啐了她一，什么公！不过转念一想，嗯，如果是，也不错。

“怎么是你？妙言呢。”钟离声音自床上飘来，有些虚弱。

不知这小丫葫芦里卖了什么药，我应来便去厨房盛了那紫砂小盅里奇香四溢的汤，这黑咕隆咚的，瞧着怎么如此像药呢。闻了闻，有儿像钟离上独有的药香。我没多想，便端着走向了钟离房间。

如此定不移的一句话，我倒也吃了雄心豹胆，倔脾气上来谁都拦不住。二话不说扶了钟离瘦削的肩，不顾她吃惊的神，坐到床边，端着那汤药，毫不畏惧地回瞪着她――我可不是妙言，任凭你使唤。

喝完之后，我掰着碗，见底还有剩余，想起那气味如此香甜，想必定极为好喝，一冲动，便仰喝了最后那几滴药汁。

我是不知钟离会不会想我，想我这个莫名其妙闯她生活三年，然后又莫名其妙消失的妮，反正我有事没事总念着她，她在我脑海中现的频率竟然比我娘还。

钟离皱着眉盯我许久，正当我有些害怕她是不是会一巴掌拍了这药的时候，她终于还是妥协了。钟离叹了气，然后微微启唇接受了我凉了之后送到她嘴边的一勺药。

“钟离？”我将托盘放在桌上。

不光是药方，她还亲手替我经脉位，最让我不堪回首的便是针灸――虽说两人都是女，并且我还是个小丫，但这么脱光了上衣坦诚相待总归还是个槛。背对着钟离，我看不清她的表，不过她那心如止的，是决计不会像我这般火烧面孔一般。

见过的郎中都一咬定没救了。然而钟离只扒着我看了看就提笔写了药方，我每逢月半便回镇上药，顺带探探亲。钟离的药果真奇效，虽不能治，第二年冬天将近，疼痛却延缓了好些日才至。

见钟离如此，我顿时想到当年一日取药回来早了，也曾见过钟离发病的状况，不过当时比这好多了，她只是扶着桌站不稳罢了，如今……我不敢多想。

“早啊，萝！”妙言在大厅一脸不耐烦地听诊，见到我小嘴跟抹了蜜似的，“找师父吗？她在房间，我这一时走不开，顺便帮我把厨房炖着的……汤给她送去吧，谢谢你啦！”说着朝我颇有深意的眨眨。

许久，我才忽然意识到这天是月半，而从前被我不小心撞上那天亦是月半。怪不得定于月半去镇上药，原来是为了支开我。

钟离看着我终于展颜笑了，我看着她笑，苦瓜脸也扭了正：“是嘛，笑起来就好看多了。”

钟离，你究竟得了什么病？我担心地一晚上没睡着。

我替钟离掖好被角之后什么都没问便离去了，钟离亦什么都没说。妙言依旧忙得看不到人影，我只好一肚问号地回了府。

钟离半坐着靠在床，一副刚起来无力的模样，额上密密布着些汗珠，脸极为苍白，唯有一双睛依旧墨黑慑人。见我担心地走近，她别过，散落长发遮住侧脸，轻声：“替我把药拿来。”说着，用手轻轻拭去额角的汗。

这药不知是什么灵丹仙草，喝了一半钟离的脸就正常许多了。从没见过如此乖顺的她，低敛着好看的眉，静静地喝药，看得我心疼不已，竟莫名有种想要拥抱她的冲动――幸好，我忍住了。

每次去找钟离，我都会顺带许多吃，钟离那人看着飘然若仙，其实跟我一般最喜的便是各种零嘴，从前每次我去镇上抓药带回来的糕饼总是离奇失踪，想来便是钟离在作怪。

如此相三年整，时光一晃而过，我以为我能永远像这般陪伴在钟离边，最后却还是如此分隔八年。

然后，我便“呸呸呸”地差把胃给呕来――这也太苦了吧！所谓人不可貌相，药不可味量，这简直就是欺骗！

我抓抓，担心地转望去：“她忙呢，我反正闲着。”

我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发呆，钟离，钟离，隔了半天就又想她了，我这是疯了吗？

敲了半天门，没人睬我。我望望天，太阳都照屁了，还不起床。想着，我便伸手推了虚掩着的门。

我小心地把瓷碗放在床蟠花小柜上，伸手准备扶她起来。岂料钟离竟颇有骨气地一把推了我，继续扭不看我：“你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