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终于这样发问，声音破碎而沙哑。

“这大概就是我的报应了，但是就像你说的，或许也是我重新认识我自己的开始。安娜――”

她不知真正的安娜，那个现在已经在天国的灵魂，在听到伏斯基刚才最后的那一番话后，是否会真的原谅他。但是对于她自己来说，旧日的一切都真正结束，新的生活开始。

chapter23在线.

她的思绪，一直停留在伏斯基最后离开时的那个背影。

他的嘴唇扭了扭，扭一丝看起来非常勉的微笑。

这样的故事，对于看客来说，其实是种陈腔滥调。世界这么大，或许现在，就在这一秒，在不知名的某个角落，就正又开始上演着当初他和安娜在火车站邂逅时的一幕。

他的声音渐渐激动，表变得痛苦，因为痛苦，脸颊上的肌肉甚至开始显狰狞的线条。

她的声音冰冷，不带丝毫的。

她说。

他停了停，没等到安娜回答，继续又说，“如果我够定的话，我就应该不顾一切地重新挽留你，把你留在我的边。因为我是真的过你，就算现在，我也依然能觉得到这种在我的血里淌。如果够无耻的话，现在我们分开了，我就应该彻底松一气，毫无心理负担地去娶那个索罗金娜小。就像我母亲说的，她是最适合我的妻。娶到她，对我的前程有莫大的帮助。但是现在，你知我在什么况里吗？”

简直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他见到自己现时的那个兴劲了。

谁知呢――但是对于故事里的人来说，一切却是那么的真实、凄艳而冰冷。

他再次双手抱，痛苦地闭上睛，用力揪扯着自己的发。

“现在我不上不，我完全不知自己该怎么办。现实的打击令我早已不再是两年前那个能不顾一切去听从我指挥的男人了。我既没有把你留在我边的勇气，又无法重新开始那种在认识你之前的毫无底线的无耻生活。我在徘徊，徘徊在地狱的大门之前。我甚至希望地狱大门能打开，这样我就能毫无顾忌地去，和里面的许许多多的灵魂一样，让彻底的堕落吞噬我！但是现在，后却又有仿佛有一力量在阻止我去。这就是我的现状。你无法想象我的痛苦……”

现在，她该去看谢廖沙了。一想到那个可的小男孩，耳边就仿佛回起起那个晚上，躺在床上的他用小胳膊搂住她的脖，用亲昵的碎碎念语气不停叫自己妈妈时的景，她的心里就觉得洋洋的。

原本，他们应该是世界上最熟悉的两个人，但现在，他却觉得仿佛她是陌生人。

“真的……无法挽回了吗？”

她加快脚步，走了公园的大门。

他忽然笑了来，笑容苦涩，还带了自嘲。

“无法挽回。”

他凝视着面纱后的那张脸。

――――

他不是一个坏人。他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和错误的人相遇，相，也相互伤害，最后各自满伤痕。仅此而已。

但说结束就结束了，在你的里，我们的过往真的就这么毫无价值吗？”

伏斯基整个人都沐浴在初夏中午的明媚阳光里，但是现在，他却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开始，一直蔓延到他的全。

落寞而决绝。

他怔怔地望着面纱后那张若隐若现的脸。

“我知就是这个结果。”他说，“安娜，你完全应该鄙视我，就连我自己，也在鄙视我自己。坦白说，今天来找你，我就知会是这个结果。这是我应得的惩罚。你知我现在在什么状态里吗？”

安娜默默地看着他。等他绪终于稍稍平复了些后，说：“伏斯基，我能理解你现在的痛苦和矛盾，但我无法提供任何的帮助。这个世界上，人人都有自己的痛苦和矛盾，只有自己才能真正认清自己。”

“曾经，我视它为珍宝，为了它，抛弃了我的名誉、丈夫和儿，甚至差付生命的代价。但是你并没有好好对待，到了最后，当激消退，遭遇困难，你甚至开始把它看成一种累赘。所以我放弃了。现在我放弃了，你却又开始以受害者的姿态来质疑我的决定。伏斯基，请不要让我对你最后只剩鄙视。”

安娜离开公园，经过那群年轻人边的时候，他们还那样懒洋洋地躺着晒太阳，说笑，哼小调，当她靠近的时候，甚至还坐起来了哨。但是安娜并没有留意。

他慢慢睁开睛，脸苍白地注视着安娜，半晌，终于说：“你说的对。所以我决定离开莫斯科，也不会再回彼得堡了。尔维亚就要发生战争了。我已经把伏兹德维任斯克庄园转到了你的名。那是个完全照你心意布置起来的地方，我宁可一把火烧掉，也不会让它归于别人所有。我会变卖剩余家产带着骑兵去参军充任志愿兵的。我知，到时候，来相送的可能只有我的母亲……”

“这一辈，我最对不起的人，大概就是你了。现在我决定要离开了，请你也不要继续再恨我，尽量记住我们刚刚相遇时的那段好时光吧……在我的心目里，你永远都将会是我第一次在火车站时遇到时的样，神秘、妩媚，，自己追求幸福，也赐给别人幸福……”

他的睛里忽然象是多了一层雾气，但是很快，就从椅上猛地站了起来，大步朝着公园大门的方向迈步而去，影很快就消失在一片密的西伯利亚冷杉树丛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