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白将作画的笔悉数捧到她面前，“全都在这里了。”

第二支是他常用的勾线笔，是一支紫毫小楷，他说一般的兼毫笔只能开锋三分之一，唯独紫毫可以全开锋，所以墨量多，最适合勾长线而不断。勾线时费力，手容易汗，所以他在笔杆上缠了棉线防，小楷的笔杆很细，他单手轻轻一折就断成两截。

他低苦笑了一，“画画本就是我作为余家孙的责任，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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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地的断笔目惊心，余白紧握着最后三支笔，手背暴起的青筋几乎要崩裂。“好。”他放笔，打开工箱，拿起画架用的铁锤。

我讨厌妥协，讨厌大度，更讨厌自我开解，而我最讨厌的是因为这些而变得一无所有。

“你们都去吧。”余白对三个徒弟说。徒弟们不知他俩又发生了什么，但也不敢问，便赶紧溜走。

她抬手向那支狼毫笔，余白清亮的眸闪动了一，但他毫不犹豫地拿起来，双手紧握笔杆、两端向使力，鸡竹断裂的声音清脆刺耳，他忍不住闭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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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夜光目光一瞥，看见最中间的一支中锋狼毫，她认识那支笔，是他上时最喜用的。上次来c市，因为是托运的行李，笔受到震动导致笔松动，他便拿着镊一把戳回去，修了整整一夜。他说宣纸作画大多用羊毫，墙则必须用狼毫，而他这支狼毫是在湖州善琏镇定制的，取最好的鼬鼠尾上天目山北麓的鸡竹笔杆，是品中的品。他当时笑着说，这支笔就是画秃了也要传给余家一代传人。

他一直都很听她的话，纵然是撕心裂肺的时刻，他依旧觉得很安心。

黎夜光想从他的中看到恐惧、看到痛苦，然而却只看到他的真诚与笃定。每折断一，他的眸就亮一分。她别过脸去不看，可那一声声清脆的“咔嚓”让她莫名暴躁，她忍不住大吼，“够了，你去砸画吧！”

用不多，土红是大背景，大量的黑与白形成鲜明对比，再加以适量的石青和石绿缀，虽然简单，但块布局合理，依旧可以达到斑斓炫丽的效果。正因如此，在有限的时间，余白才会选择临摹这幅画。

第七十六章一哭二闹三上吊

是，你说的对。”

等他们离开，余白才爬上脚手架，把作画的工全拿来，然后推开脚手架，将整铺画完完整整地暴在黎夜光前。这些天余白确实没有偷懒，的线稿全勾勒完毕，其中一半的画面已经用掏染的技法铺设了土红背景。北魏时期的画与唐代不同，线条率简单却圆转畅，人形象犷怪诞，却又透一难得的拙朴，与他临摹和的笔法完全不同。若非亲所见，她都不敢相信这些笔法迥异的画作皆自余白一人之手。

余白领着黎夜光走工作间，小除他们三个正在研磨颜料，看到黎夜光都默不作声，只埋活，石磨转得飞快，简直能火花来。

“你当真以后都不画画了？”黎夜光望着地上的断笔问他，“画家的理想呢？”她始终无法相信世界上会有人这般愚蠢，为了别人而自己承担责任，前有她父亲，后有余白，他们前赴后继，让黎夜光有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