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你偷的‘文’？”她站在车轮前，瞥了一副驾位上的绿夭，“把她交回去。”

穆辽远沉默了。他低想了片刻，放语气：“岚氲，我们认识十几年了，看在我们以往……求求你。”

穆辽远说：“不行。那些特|警是……最上面的人直接派来的，如果她被抓回去，就会变成实验室里的标本、研究对象。你知他们的作风……这些人不是为了科学，不知会对她什么事来。”

宽广不计前嫌，还是她在他那么多世的生命里都太过微不足？

何岚氲的睑微微一颤。她执着守的铠甲似乎裂开了一。

但她上又对自己说：那又怎么样？谁的路不是自己走来的，反正事实已经这样了，还得继续走去。

“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能蹚这趟浑了。”何岚氲冷冷地说，“我们以为你只是偷东西被冤枉，罪名不严重，所以才帮你。现在看来可能是要掉脑袋的，那我不帮了，你把车钥匙、船票和其他那些东西都交来。”

原来如此。过了快一千年，这个国家的最统|治|者对延续寿命、永远掌握权力的望一都没变。

绿夭说的话古汉语和鲜卑语夹杂混用，但是在场三个人大分都听懂了。

穆辽远搂住绿夭，看了何岚氲一。他或许想起了一些，或许没有想起，但是他看她的神与以前不同了。“警|察很快就会追上来，我们先走。”

他不提还好，一提何岚氲怒气更炽。她双手住引擎盖，倾向前：“你是我的未婚夫！我们上就要结婚了！你现在把这个女人带到我面前来，跟她生死与共去亡命鸳鸯，你还要我帮你？你哪来的脸跟我提以往十几年！”

贺兰韫每次说起绿夭，都是避重就轻几句带过，何岚氲不知还有这层缘故。所以并不是沐漻渊连勾栏瓦肆、被贱的教坊歌女勾引私奔，而是绿夭受他牵连家破人亡、沦落风尘，他对她愧疚怜惜，两个人同仇敌忾，所以才双双结伴投奔皇长，以期复仇平反？

“是她把我变成这样的……”她起初是害怕畏缩，向后退了半步，随即收回来站直，面恨意，“是她害了我，还有我爹、哥哥……她为了胁迫你，将他们和你父亲一起陷害狱……爹爹是个读书人，他怎么会去伤天害理、巫咒厌胜之事？即使在狱中被刑讯供而死，他也没有认罪……弟弟妹妹们，或放或为，我再也没能找到他们……我们全家十几人的命，在她里是什么？就是她满足私的牺牲品吗？”

这个女人命运多舛，从象牙塔中跌落泥潭，一生颠沛离尝尽冷，最后还要被权力博弈牺牲，在零六十度的冰川隙里沉睡九百多年。她醒来时山川日月改换，沧海变作桑田，故人往事俱已成灰，化作史书古籍上的寥寥几笔。她唯一还拥有的，只有历经轮回依然对她念念不忘的人罢了。

可惜绿夭最终还是败了。贺兰韫与皇太叔联手，他们的势力太顽固太大，连新任的皇帝都对他们妥协了。绿夭被投亥阗罅隙，罪名是妖孽附作乱，判冰霜封印、永闭地底。

他揽着绿夭送她去副驾，帮她系好安全带，回到驾驶位打开车门正要走，何岚氲一掌拍在引擎盖上。